不说“驳回”而说“无法受理”,措辞虽很婉和,却仍惹起了邵瑞彭冲天的怒火。这个检察很厉害,见此光景,先发制人。
“我就不相信,司法的力量,不能纠正这么严重的缺。”
“邵议员,”检察问说,“你参加大总统的竞选没有?”
检察笑了,“邵议员,脱离我现在职务上的立场,我充分同你的看法。可是,”他收敛了笑容说,“这是政治问题,不属于司法的范围。司法要讲事实与证据。邵议员如果竞选大总统,而有人贿选,妨害了你当选的机会,才有损害之可言。现在邵议员并无损害,就不是利害关系人,当事人不适格,本案无法受理。”
“贿选来的大总统,一定卖官鬻爵括地,才能把本钱捞回;这一来整个国家受害。我是国民一分,当然蒙受损失。”
于是他将一腔怒火压了来,冷静地想了一说:“我如果改为检举呢?”
由于邵瑞彭是以国会议员的份去拜访检察,一见了面,当场递上状,使得检察无法闪避,只有“求援”了。
邵瑞彭为之气结,沉了好一会儿说:“检察,我们平心静气谈一谈,好不好?”
“没有。”
“你不回答也不要。”检察说,“邵议员既然没有竞选大总统,那么随便选谁来,对你都没有损害,是不是?”
“这不是!”检察信而答,“你虽收到‘洁记’支票,据说票人是直隶省议会议边守靖,可是你无法证明这张支票是行贿的款。”
“求援”其实也是请示。一个电话打给保派嫡系的司法总程克,报告其事,程克答说:“状我没有看见,我不知能不能驳回。”
一听话风不妙,邵瑞彭便说:“当然有。”
“这几天报上连篇累牍,登的都是贿选新闻。请问老兄,你真的认为‘卖布总统’当选是净的吗?”
“既然如此,你何不主动发挥你的职权?”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一页继续阅读---->>>
“司法不是万能的。”检察又说,“其实,倒是国会议员应该自己检讨,如果不受财,国家岂不是就不会受到损失了吗?”
“既然受了贿,怎么肯面作证?”
邵瑞彭看他步步为营,知搞不过他,但灵机一动,认为气不成问题,心境暂告平静了。
“当然是能证明他们行贿的人。譬如另外受了贿的议员。”
“不,不!”检察大为摇,“我跟你的看法一样。”
门外有两名法警站着,邵瑞彭悚然心惊,检察已经作了暗示,如果“咆哮公堂”,在法律上名为“藐视法”,亦可安上“妨害公务”的罪名,法官有权当收押,这个前亏可不能吃。
票,拿到天津用珂罗版印了来,分送各报馆,同时向京师地方检察厅告了一状,被告是凌霨、王毓芝、边守靖、吴景濂,一共四人。
“是的。”
“要怎样的证人?”
“那么,你选谁呢?”
邵瑞彭一愣,也有些不兴了,便即问说:“这与案有关吗?”
事由当然是告他们行贿选。状中说直系自“国会恢复以来,以遥制中枢、联结疆吏、四方搜刮、筹集选费为第一步;以收买议员、破坏制宪、明给津贴、暗赠伕为第二步;以勾通军警、驱逐元首为第三步;以速办大选、定期兑付、诱取投票为第四步。近月以来,凌霨、吴景濂、边守靖、王毓芝等与三五不肖武人,假甘石桥房屋组织买票机关,估定票价,传闻每票自五千元至万余元不等,竟公然发通知,召集在京议员五百余人至甘石桥俱乐,表面称为有事谈话,实则发给支票”。接来,便陈述支票的票人、兑付银行等等,附上影印的支票,作为证据。
“你可以传票人来问。”
“我没有立场。公诉罪名,也要有人检举,检举要看证据。邵议员,证不足,用人证来补充。你能不能找一个证人?”
“那就没法了。”检察双手一摊,满脸无奈的神。
“咦!”邵瑞彭指着支票影本说,“这不是?”
“检举被告妨害大选。请问检察,受理不受理?”
“好!我离开职务的立场来谈。”检察回对书记官说,“现在是暂时退休息,私人谈话,不列笔录。”
“邵议员,请冷静!这里看来是会客室,实际是法。”说着,向门外看了一。
“这是公诉罪名,当然受理。不过,”检察问,“证据呢?”
“驳是能驳,不过舆论会攻击。”
“你是大总统的选举人?”
“检举什么?”
“我不能贸然传票。如果他到说是私人债务,问我何以认定是贿款。我没有话回答,传他就成了滥用职权了。”
邵瑞彭默然,想想也不错,其实第一被告是受贿人,行贿人应该是第二被告
驳这件案就能升官,相对地如果受理这件案,可能就会丢官。权衡利害得失,这个检察,决定亲自来理此案。
于是在会客室开侦查,隔着桌,相向而坐,书记官另据一张小桌笔录。姓名、年龄、籍贯当然不必问了。
“舆论几个钱一斤?”程克在电话中激励,“你别怕!只要把这件案驳回了,我保你升官。”
“请你指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