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用献中有犬,不是好字的说法,是因为溥仪亲自四个丑恶字,则想为奕劻乞得谥,不易办到,因而找“南书房翰林”去商量,找到这么一个字,可以哄得过去。谁知不然!
“有犬旁也不行!而且也不是坏字!”
“坏、坏、坏,确是坏字。”
“既然是坏字,怎么明世宗的生父叫兴献皇帝呢?”
明朝的皇帝,载沣最熟悉的,就是这位未践大位、追尊为帝的明世宗生父。因为当年为了光绪承大统,朝士生怕如前朝的“大礼议”那严重的纠纷,复见于本朝,甚至御史吴可读竟以死谏,引宋朝的“濮议”、明朝的“大礼议”为鉴戒。明世宗既尊生父,何以竟无视于“坏字”之“献”?溥仪这一问,将他生父问得更结了。
“这简直是欺负人嘛!”溥仪不讲理了,“不行,不行,不给了!什么字也不给。”
“别、别、别哭,别哭!我找他们去、去研究。”
研究来,用了个“密”字。“献”字作贤字解,奕劻自然不;“密”字照《谥法考》是“追补前过”之意,勉可行。溥仪在师傅的劝解之,总算同意了。
因为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载沣本不敢大意,“上门”之后,先找陈宝琛,将袁世凯愿意“奉还大政”的经过形说了一遍,征询“师傅”的意见。
“袁世凯岂是可以信任的人?”陈宝琛说。
“他现在是势穷力蹙,不由己。”载沣又说,“看来有诚意。”
“光是诚意没有用。既然势穷力蹙,不由己,又何能一手包办大政?”
“这、这试一试,也不要!”
“不要?”陈宝琛将脑后那小辫摇得直晃,“我看很要。成且不论,败则是不了之局。”
“怎么个不了?”
“只说一样好了,取消优待条件——”
“啊、啊、啊!”载沣神大变,蓦地提起手在自己前额上拍了一掌,“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有想到!”
但是,载沣虽已恍然大悟,却不能断然拒绝的决定,只是听陈宝琛的劝,本不必对“皇上”提这件事,只跟太妃们谈一谈就是了。
太妃们的意见不一,四个人四态度:一个赞成;一个不信有这样的好事,所以本不兴趣;一个大骂袁世凯,说他“也有今天”,十足幸灾乐祸的吻;唯有敬懿皇贵妃,作了很明确的表示。
“恢复祖业,谁不乐意?不过也得看看,是怎么个恢复!就像想发财那样,不能说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顾。这件事,换了我是民国的人,我就不服。每年白的四百万大洋,倒把人的贪心供养来了!索连这个都不给,看你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