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8/10)

“噢。”荆轲定一定神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来，昭妫，你替我记住一句话，省得我忘了，你记住：‘徐夫人的药方’。记住了没有？”

“‘徐夫人的药方’。”昭妫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又闭着喃喃复诵数遍，“记住了，‘徐夫人的药方’。一共六个字。”

“是的，六个字：‘徐夫人的药方’。我也记住了。”

“那么，”昭妫又好奇，又困惑地问，“为何要我记住？就这么记住吗？还是在什么时候要提醒你呢？”

“对了。不久以后，有一位徐夫人从榆次来，你提醒我，注意她的药方。”

“那是个什么药方？”

“毒药。”

“毒药！”昭妫失声惊呼，双睁得极大。

“你放心！不是我要服毒。”荆轲笑笑不再多说了。

“荆先生！”昭妫喊了一声，语不语地。

“有话说来！”荆轲看着她说，“我不喜这样吞吞吐吐的。”

“荆先生，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昭妫终于说了。

“噢！怪在什么地方？就因为我要你记住徐夫人的药方吗？昭妫，”荆轲停了一说，“我抱歉得很。我心里有许多话不能跟你们说，所以你们看来，我的行为有许多地方莫名其妙。其实，我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亦希望有个很舒服的家，日而作，日而息，布衣菜饭，一生不见兵革，让我闭门课，安静度日。无奈，不容易有这日——我希望不久的将来，大家能过这日，但是，在我，是决不可能有的。”

“为什么呢？”

这一句话又把荆轲问住了，他歉意地笑：“你又要说我这个人很奇怪了！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符后语。是不是？”

昭妫没有再问去，自己去替他收拾寝，但是，她一面铺衾叠被，一面不住骨碌碌地转着珠，似乎有什么心事在想。

终于，她问了一句话：“荆先生，我跟季俩，你到底喜谁？”

荆轲从未想到过有此一问，闪避着反问：“还有夏姒。你怎不问，在你们三个人之中，我喜谁？”

“你不会喜夏姒的。”

“何以见得？”

“这用不着争论的。如果你喜夏姒，你也说好了。不过，要说老实话。”

“说老实话，你跟季我都喜。”

“总有一分别吧？”

“我没有比较过。”荆轲顾而言他，“昭妫，你为什么问这话？”

这叫昭妫难以回答，只好词夺理了，“问都问不得么？”她窘笑着说。

其实就不问，他也知她一片眷注的。他对儿女私，一向是自我抑制着的，但此时忽然有了不同的想法，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日不多了，就算放纵，也放纵不到哪里去，何苦在心中守着一樊篱？

但是，他不知昭妫是存着怎样的心思。他在她里，究竟是怎么样一人？这些，他都有兴趣个清楚。于是他问：“昭妫，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想念我？”

“走？”昭妫极注意地看了他一，然后平静地垂着说，“我跟了你去。”

他想不到她已存了这样的主意，便说：“我的行踪不定，你跟着我会受苦。”

“只怕是你嫌我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