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10)

这回答在荆轲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又问：“秦之计，想来太思熟虑，早有腹案。可能见示？”

“此策自然可行。只是荆轲非行此策之人。”

。荆卿，说实在的，你的所谓策，以我看来，乃是上策。”

“是！”太丹站了起来，一步一回首地了章华台。

太丹不即回答，然后低着，轻声说：“燕国上，激不尽。”

“是，待我引路。”

“我！”荆轲指着自己的鼻说。

“惭愧得很。”太丹低答，“想倒是常常在想，迄无善策。想来唯有得一智虑绝俗的人，随机应变而已。”

因话答话，前后贯串了来看，竟是当作荆轲已慨然应允，不惜捐躯，秦行刺，特意致谢的语气。荆轲不以为那是他以退为，玩手段，只当他误解了他的意思，可是，这误解却真个难以分辩。

荆轲却是多天来的郁闷，在他自己所说的一个“我”字中，完全解消了。他了解太丹激涕零的心，而且也知泛泛的劝解，既无用，也无必要，所以只端然默坐，静待太丹自收涕泪。

荆轲看得来，这是太丹的真心话，心里十分动，同时也更定了他的秦奋然一击的意志。不过，太丹这妇人之仁，实在也不足取，所以他不肯赞以一词，只说：“太请回吧！容我细细思考。”

踌躇了一会儿，太丹苦笑：“叫我怎么说呢？”

“原来如此！”荆轲颇有意外之，“照此说来，就这策，也还要从策划。”

显然的，话中有话，荆轲不能不问个明白：“太何此言？乞明示。”

荆轲地舒了气，倚栏远眺，心里空落落地，只觉得天地空旷，目所及，万事万，都与自己毫无关联了。

“绝非见外。”太丹很惶恐地答，“我在想，秦之计，不得其人，则无益而有害，因为不许不成，不成则必招致嬴政的报复，自速其祸。你去，自然是必成的，但此行无论成败，恐无生还之理，此又是我再三考虑，终于不忍的。照此看来，岂不是只好作罢了？”

事到这地步，不能不有个明白的表示。荆轲心想，重重恩义的束缚，什么君用行舍藏，合则留，不合则去的话，都谈不上了，既然以相许，而太丹又认定了咸之行，关系如此重大，那么事无奈，只有走上这条路了。

于是，他说：“太！请易地密谈。”

终于得到了千金不易的一诺，太丹扑翻在地，顿首相谢，等抬起来，只见他满脸皆泪，呜咽不止。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章华台。荆轲叫执役的人都退到台，然后问：“太，请为我设想，我该如何报答田光先生的义和太的隆恩？”

“全要仰仗明。”

这话略带些作的神，颇使荆轲不快，但就在这神之中，也让荆轲猜到了他的心思，只是不愿贸然揭破，所以又说：“荆轲披肝沥胆，知无不言。太何以反有见外之意？”

忽然，他到双肩一重，回看去，昭妫正拿着一件狐裘替他披在上，同时说：“晚来风急，请到里面来吧！”

荆轲又笑了：“我心目中有个人，他本心不愿，但是我可以叫他非去不可。”

“原来勘破生死，亦是一件无之事。”荆轲不自觉地自语着。

太丹心里在想，荆轲虽未明白表示，而听他的语气，已愿意亲任其事——这一关系重大，得要把它敲定了才好，于是，他说：“改天我再来请教。一切秦的步骤细节，尽从容筹划，至于秦的人选，如果你心目中有人，亦不妨提来研究。”

“噢！”太丹极诧异地问，“是哪一位？”

太丹一愣，这话好难回答，想了一，只得闪避：“荆卿，我无从设想。”

夏姒明快，季憨，昭妫柔顺，各有不同的韵致风味，但作为朝夕相的伴侣来说，柔顺的人多贴。荆轲心醉已久，只以昭妫曾得太丹的幸，不便过分亲昵，但这时心境已变，生死置之度外，礼法无所拘束，因此一掀狐裘，把她裹在一起，一手揽着她的腰说：“你也穿得太少了！”

“正好相反，荆卿！”太丹站住了脚，看着荆轲，语不语好半晌，终于说了他心里的话，“我以腑肺之言奉告，其人我已多年，一直不如理想，到现在我才觅得独一无二的上上之选。不过，荆卿，”语风一转，忽又无端撇开，“我想这件事只好作罢了。”

昭妫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大张，心气，一时无法听清他的话，于是嗫嚅着问：“荆先生，你，你跟我说了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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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荆轲沉着说，“看来今天还无法谈。”

“荆卿！”太丹着大大的气，显得极其吃力地说，“我心里实在为难到了极。我有所奉求时，唯恐你不肯俯从，现在，蒙你如此仁大义，慨然见许，我倒实在又不忍你去冒险了。”

果然猜中了。荆轲心里异常愤慨，但表面上却是沉着冷静的，“太！”他说，“生非我惜，死非我惧，这话，我不说想来你也明白。”

“好，好！”太丹指着章华台说，“到你那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