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巷西被阻,决定改推代表到使馆接,大队往东。恰好丁士源经过,听得有人在说:“赵家楼、赵家楼!”知目标是曹家了。
曹汝霖在赵家楼的住宅分为两分,西面是中式楼房,东面是加盖的西式平房,供他的父亲曹成达颐养之用。
接到警报时,曹汝霖立即到东面去看老父。这时呐喊之声,越来越近,不久,已可看到墙外白旗一簇一簇通过,接着擂门如鼓。曹成达神惊惶地说:“你赶快躲开。”
话犹未终,墙外飞来拳大一石,直奔曹成达。有个丫机警,急忙横一挡。曹汝霖便将他父亲扶屋去。然后复回西面,躲一间储藏室,两面两间房,一间是大太太的卧室,一间是两个女儿的绣阁。刚刚躲好,只听得砰然响,人声嘈杂,接来是稀里哗啦,一片响。心知学生已经冲开大门在砸东西了。
从声音中听得来,先打客厅,后砸书房,接来到了他女儿的房间。曹汝霖从隙中张望,只见有的摔瓶、摔香,有的在拆铁床作武。这一如虎添翼,气势更猛。
到了曹太太卧室,用铁床的撞开了门,有个学生问:“曹汝霖呢?”
“他到公府吃饭去了。”曹太太答说,“不知回来没有。”
学生便不再问,开始砸东西。曹太太卧室中的镜很多,砸碎梳妆台和衣橱上的大玻璃镜的声音,令人惊心动魄。
等声音稍低,只听曹太太提质问:“你们都是文明学生,怎么这样野蛮?”
“对卖国贼用不着客气。”有个学生声说,“搜查文件,一定有卖国的证据。”
于是开斗、开柜、撕纸张的声音,此起彼落。接着哗啦啦一响,又是好几双脚踩踏的声音。曹汝霖从门中望去,才知是在糟蹋曹太太的首饰。
“走!”有个人说,似乎是指挥的首领,“东面还有房。”
曹汝霖大为着急,怕老父受辱,真想冲去援救。转念一想,有三十几个警察在,看到要伤人,一定不会袖手,心里比较踏实了。
于是屏声息气,侧耳静听,不曾听到啼哭求救之声,更为放心。但突然听到一阵狂喊:“火,火!”
原来学生最后打到汽车房,除了捣毁汽车以外,有现成的汽油,客厅、书房到洒,然后划一火柴投了去,熊熊大火,立即蔓延。
这一急坏了章宗祥,他本来是由曹家听差安排,躲在置锅炉的地室,又小又黑,气闷难受,现在一听火起,如果火焰封住,非活活烧死不可。于是不假思索地往外便跑,直奔后门,正好陷重围。他是照日本天皇召宴文官的规矩,穿了晨礼服去赴徐世昌的午宴,而曹汝霖以兼摄财政,红极一时之际,就有一张穿晨礼服的照片,发表在报上,因而被学生误认,大喊:“打曹汝霖。”
章宗祥不及分辩,亦无从分辩,在重围中狼奔豕突,不想后脑上着了一铁杆,即时仆倒。
那时丁士源还没有走,向警察队说:“现在学生放火伤人,已成了现行犯,还能文明对待吗?”
警察队只报以苦笑。其时恰好来了个日本人,是曹汝霖的朋友,名叫中江丑吉。一见章宗祥倒在地上,推开学生去救人,将章宗祥连抱带拖,了曹家后门,躲对面油盐店。放章宗祥,他自己当门而立,抵挡撵了来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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