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7)

一片至诚，我们自然不敢不用心。”

“这样说，倒真是要多谢你们了。”夷姞了个极优雅的手势，示意大家退去，“且让我在延曦阁歇一歇。”

于是夷姞与荆轲暂时违别了。到晚来，自正厅到延曦阁前，一路火炬照耀，明如白昼，昭妫把晚宴设在阁中靠南，名为“琴室”的小厅，等一切检妥当，通过季的传达，请夷姞临赴宴。

在四角明晃晃的兰膏雁足灯中，香风微度，衣幅轻响，然后屏门启，荆轲顿觉目眩，赶伏迎接。

“请少礼！”

荆轲只以顿首作答，估量她已席，才仰起来，退后两步，坐在侧面的席位上。

于是昭妫依照礼节尚，荆轲肃然静候，夷姞也安坐不动。等酒浆奉完毕，昭妫向别室微挥衣袂，悠扬的乐声随之而起，荆轲重又捧爵离座，跪坐在夷姞面前。

这是他与夷姞相识以来，最接近的一次——相距咫尺，不但可以闻得她上不知名的香味，而且借举爵相敬，得以平视的机会，他也第一次能把她看得那么仔细。但是，她是不可视的。必须控制住自己摇的心旌，才可免于失态。在极短时间的凝视中，他无法把她的摄取得尽，只有两新的发现，她的肤细腻得几乎看不孔，她的发黑亮柔细，髻如云，但决非一般贵妇人所通用的假发，因此远观还不甚为奇，近看可是得惊心动魄了！

“荆先生！”竟是夷姞先开说话，“岁月常新，可乐可贺！”

“是，是！”荆轲知，便这一瞥的迟延，已让她发觉了，但也无须惶恐，捧爵齐眉，恭恭敬敬地答，“岁月常新，公主乐！”

夷姞笑了，绽开如涂丹的朱，微着两排整整齐齐白而发亮的牙齿，很兴地说：“你真是善颂善祷！”

“我也像昭妫一样，于一片至诚，所以公主觉得我的话动听。”说着，又举一举爵，在钟鼓声中，相对而饮。荆轲了酒，夷姞只浅尝了一。

“荆先生！”夷姞不待他再为她斟酒，便即说，“你我有约在先，仪礼只到此为止，请撤乐，也不必劳你再起座劝饮。清谈小饮，让我无拘无束吃一顿饭，如何？”

“遵公主的吩咐！”荆轲毫不迟疑地答应着。

于是撤了乐，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室只留季和昭妫在照料。

“请公主尝一尝‘捣珍’。”

“捣珍”是夷姞最喜的一，取、羊、鹿、麇脊上的，用木槌反复锤打，打去它的糜和，再用醓醢香料调制而成，是一最宜于冬天的冷。

“你也知我吃捣珍？”夷姞向盛放捣珍的鼎中望了一，欣然又对昭妫说，“一看就知是好的。”

虽说是喜的，夷姞也只是从从容容地浅尝即止。接着，外面传来一盘油光闪亮的炙肝。通常炙肝用狗肝或羊肝，但这一盘肝的形状和泽，都与平时所见的不同。

“这是炙肝吗？”她问。

“是。”昭妫答，“是肝。荆先生喜此味。”

“我可还是第一次得尝异味。”夷姞切了一块肝尖，照一般炙肝的方法，蘸了酱，伴着辛菜，送中，辨一辨味，表示满意。“但是，嘶风追月的英，杀了作腹之奉，我总觉得于心不忍。”说了这一句，她自觉失言，便又歉意地笑，“荆先生，你觉得我的话不中听吧？”

“公主说得极是。”荆轲以极诚恳的声音答，“我实在颇有同。但腹之，有时不免过分；从今以后，要与此绝缘了。”说着，放了手中的。

昭妫和季都是善于窥伺颜的人，一听这些话，两人换了一个，把肝撤了去，换上一盘饼。

夷姞有些不安，不过想到一句话能够劝得人放弃了嗜好，从今少杀多少匹，自然也是件颇可得意的事，所以不知不觉地举爵喝了酒。

在荆轲，放弃了这一嗜好，不但心甘愿，而且有为善最乐的觉。“公主！”他想表达他的那份觉，“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哦——”夷姞想了想，他总不至于说什么不合于礼的话，便，“不要！”

“我觉得陪公主说话是一绝大的乐趣，真是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