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席,各为首座,不过李经羲这一席在东面是上首,而且由江朝宗亲自作陪。张勋在西面那一席勉坐了来,心里在骂:“江宇澄这小真混账!明天这时候,非‘传’了他来,好好训他一顿不可。”
“法是有,不过不能伤到大帅。”许造时接说,“譬如,把这个消息透给报界,晚报上一攻,事自然搞不成。不过,那一来,大帅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江朝宗很懊悔,应该分开来请,不该将贺李经羲就任总理与为张勋接风,合并在一起,以致席次难以安排。看张勋时时有脚就走的模样,而李经羲大概烟瘾尚未过足,迟迟不至,心里急得如火烧一样。
“那么,”陈宝琛问,“年号呢?”
张镇芳本不理,也不回地走了。到家脸铁青,也不开。他的一班门客知他碰了钉,却不敢动问。直到他一连二十四筒鸦片,过足了瘾,才细说其事。
及至张勋到京,打电报嘱咐他护送张太太北上,心里就有些嘀咕了,但还是不相信复辟会成为事实。一直到这天上午,张勋回来,关照他设法一枚“宝石”,说明天上朝回来就要用,才知不可能要变成可能了。
当李经羲安排阁人选时,张镇芳很想先过一过民国财政总的瘾,而且由此过渡到“帝国”的“度支大臣”,更觉名正言顺。
“看大祸临,不是为大帅,还是为我们自己,一定要想法打消这件事。”刘文揆问,“两位看看,有什么法?”
“总理到!”
听得这一声唱,江朝宗如释重负。满堂宾客,亦都起迎接,只有张勋坐在沙发上不动。
“对外如何?”陈宝琛又问,“称中华帝国元年?这好像不通吧?”
“馨庵、馨庵,”李经羲急忙分辩,“你可不能误会——”
”
“年号自不妨保留,譬如日本,现在是大正六年。”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庆璋说:“这件事,只有请太太。”
“哪里的话,宇澄是替你接风。来,来,”李经羲伸手拉住他的左臂说,“我知你午有事,快席吧!”
“明天我就是‘亲王’。”
张镇芳接过来一看,有篇文章上面用红笔了记号,题目叫作《凌烟“”阁》。文中说,“李九先生”的阁,多黑籍中人,李九本人就非中午不能起,因此有人名之为“芙蓉阁”,实不如唤作“凌烟‘’阁”。现在听说某“洪宪余孽”亦将阁,此人袖善舞,近年经营芦盐,颇为得法。如果阁,“黑”“白”相映,更足生。从此烟氛凌云,“馨”烈无比,定然“芳”百世了。
可是,京津的小报,对张镇芳都无好。因此,李经羲原来由于张镇芳与张勋关系密切,想答应他的,也就变卦了。却也不便公然拒绝,等张镇芳来讨回音时,拿了一张小报给他看。
明天这时候,张勋就是李鸿章第二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留京议事。”
张勋的心腹有两个,一邪一正。邪的自是万绳栻;正的则是刘文揆,他张勋幕府,犹早于万绳栻,为人稳健谨慎,不但受张勋的信任,亦得张勋一家的倚重。
张太太娘家姓曹,倒是江西世家大族,贤惠懂
张镇芳看完脸就难看了,霍地站起来,将小报一摔,悻悻然说一声:“李九帅,何必如此。” 说完,掉就走。
“馨庵,你看,”李经羲苦笑着说,“小报无中生有,说得这么刻薄。”
刘文揆不作声。等张勋到迎宾馆去赴宴,万绳栻足大烟,随后也赶了去了,他才找张勋的另一亲信,卫队的统带李庆璋,及平时也一直反对复辟的秘书许造时来商量。
这天一早,张勋、刘廷琛带着万绳栻悄悄,跟陈宝琛都商量好了。但是,张勋跟他家人与心腹,却还没有商量好。
“今天是请你,我们陪客当然要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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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资格,莫非就不能阁?李九用这把戏对付我,实在可恨。哼!”他冷笑说,“你们看着好了,十天之,我如果当不上度支大臣,把‘张’字倒过来写!”接着,便叫人备汽车上南河沿去看张勋。
六月三十日中午,江朝宗借外迎宾馆请客。“李阁总理”首席,“张巡阅使”居次。张勋来是来了,却一脸是因委屈而起的不耐烦。
“绍轩,”李经羲一来,什么人不招呼,直趋张勋面前,抱歉地赔笑,“我来晚了一儿。”
康有为在“北府”的慷慨陈词,张勋这面并不知。不过复辟之事锣密鼓,突然加快,康有为亦不知,更不知最起劲的是张镇芳。
“大帅要宝石何用?”刘文揆说,“照清朝的规矩,亲王、郡王才宝石。”
对于复辟,刘文揆始终是不赞成的。不过他认为这件事本搞不成,劝都不必劝,随张勋去胡闹一阵,自会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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