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太丹此时此地的境,更了解只有自己才能安夷姞——但是,这必须请太丹避开。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必再过于顾忌了。“太,”他简单明白地说,“请回东吧!”说着,自己先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好!”太丹也报以率直,“请你劝劝夷姞!”
“是!”荆轲忽然想起一件极要的事,“太请留步,有一大事奉陈:上次陪徐夫人去看中侍医,我曾谈到,跟他要一服毒药。他说有张极好的方,照方调制成,效用极佳。请太嘱咐他,尽速制办,我必须带了走!”
带走何用?不必说,是用来自裁。秦舞有匕首在手,而荆轲手无寸铁,只好服毒。此去不论成败,燕国的正副两使,都无生还之理,原是彼此都了然于心的,所以他们一切的筹划,都到刺杀嬴政为止,此后不必谈,也不忍谈。但到了这时候不能不谈,而太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荆卿!”他容颜惨淡地说,“先不必打算到这一步。嬴政一死,秦国的局面便不同了。那时候你被执狱,且熬些苦,我另外派人,赍重金到咸替你上打,未必无生还的希望。”
荆轲没有工夫去分辨他的话,究能到几许,只极决地说:“太,我决不存此望。此番生离,即是死别。务必请太吩咐侍医照办,莫误了我的大事!”
这叫太丹如何回答呢?唯有泪相看。就这时候,一声凄厉的号,摧人心魄。荆轲顾不得太丹了,匆匆一揖,赶回,走向别室。
痛哭失声的夷姞,斜伏在地,浑搐,那“此番生离,即是死别”八字,令人肝胆俱裂,多少天来积压着的悲痛,此时一齐都发作了,因此,随便荆轲如何劝,都不能叫她止住泪。
也许因为他的劝的话,都是不着边际的缘故,心烦意的荆轲,终于负气似的说一句话来,却有了效果!
“你这样,叫我如何能够放心上路?”
夷姞一惊,吓得不敢哭了。其实,泪一时间也倾泻将尽了!她惊惶地看着荆轲,她要清楚,是不是哭得他英雄气短了?
“妹妹!”荆轲弱地说,“你千万不能再哭了!我什么都能忍受,就你的泪是例外!”
这一说,夷姞立刻又觉得眶发酸,赶转过脸去,勉挣扎来三个字:“我不哭!”
“这才对!”荆轲也在心里极力挣扎着,不让自己的悲痛,他装作相当冷静地说,“还有两天相聚,大家该说些要的话!”
什么是要的话?夷姞想了一,断断续续地说:“你去了,不要想念我!”
“我知。”荆轲转念,这时候不该再说过分虚伪的话,于是又加上一句,“只怕我办不到!”
这是最低限度的实话。夷姞想到自己,一别以后,又岂止想念?那样的日片刻都过不去!便这一念,她作了最后的决定,而且变得很兴奋了。
这是绪上一极奇怪的变化,荆轲甚为困惑,直觉地到决非好现象。不过,虽有隐忧,他却能轻易抛开,原因于心理上的倦怠,多少天来,心境沉重,只有他自己知,自己忍受,而一渡易,又将有更沉重的责任加于双肩,他意识到唯有在这空隙之间,他可以彻底松弛一,把元气恢复过来,好担当未来的艰!
随着这一转念,他的倦怠的觉更甚了。他是如此地渴望着休息、渴望着人世间一切好的享受、渴望着忘掉秦一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然而他无力去追求那一切,懒得什么都不愿动,一手撑地,闭目假寐。如果不是怕引起夷姞的疑虑,问问短,反招惹了麻烦,他会就在那里一横躺了来。
夷姞还是放他不过。从轻轻的脚步声和渐渐加的衣香中,他知她到他边来了,却是懒得说话,懒得张。
“嗨!你怎么回事?”夷姞推着他说,声音中带着憨的笑意。
“我懒得动!”荆轲趁势一歪,靠在她肩上。
“这样不行。你好好睡来!”
“不!”荆轲一把了她的手,“你别走!这样很好,我觉得非常舒服。”
“你这个人!”夷姞笑,“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也罢,索让你睡安稳些!”
夷姞的肩,实在无法承受他的倚靠,她斜伸双,自己先坐好了,然后扶着他睡来,枕在她的怀中。这一,两个人都觉得舒服了。
“你好像胖了些。”荆轲仍旧闭着说。
“瞎说!你从哪里看来的?”
“不用看,我的觉得到,我枕着的地方,温馨丰腴,像没有骨似的。”
“好意让你这样枕着,反骂人没有骨。该打!”
荆轲笑了,捉住她一只手,放在嘴上亲着。她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和发,心无限的怜,希望通过她的一只手传达给他。
但仅是这样,到底是不能让她满足的,于是她说,“咱们说说话好不好?”
“好!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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