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盛夏,别有一萧瑟的秋气,中间那条正路,石中已了草,仿佛从未有人走过——这可以想象得到,主人谢绝游,居简,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孤单寂寞的日。
唉!荆轲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这样的日,虽生犹死,真无味得很!
正在这样为樊於期难过,樊於期现了,苍老枯瘦,须眉如秋后败草,穿件褪了的葛布衫,一副颓唐落拓的样。
但是,见了荆轲,他却面有喜。“难得,难得!”他看着上说,“荆卿,听说你来,急于相见,顾不得更衣,请恕我衣冠不整。”
“要如此,才见得相待的诚意。”荆轲率直地提要求,“将军,可有隐秘之?以便有所奉陈!”
“有,有!请随我来。”
樊於期把荆轲引密室,屏退从人,亲自关上了门,问:“荆卿此来,必有见教?”
“且先看了这东西再说。”
荆轲把随带来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地图——督亢的地图。细绢绘,再裱在竹篾编成的帘上面。慢慢打开,图穷而匕首现,樊於期倏然动容,极快地伸手来。
“当心!”荆轲大声警告。
刚刚把手摆在匕首上面的樊於期,立即停止了动作,不解地望着荆轲。
“匕首上有剧毒,破见血,必死无疑,所以请将军当心。”
“噢!”樊於期缩回了手,凝神看着地图和匕首,徐徐说,“此两作一放置,殊为不称。”
“是的。”荆轲微笑着,“天无常,祸福一瞬,此两便是一个例。”
虽是以话答话,针锋相对,而樊於期实在茫然不解,于是顿首相请:“樊某此虽在,生趣索然,神昏思竭,与废无异;足英年俊才,必有以见教,请明示了吧!”
“那就据实奉陈了。荆轲不才,奉太之命,使秦国,而心中万分惶惑,特来就教明。”
樊於期也极沉,平静地问:“此去使命如何?”
“明为修好,其实另有图谋。”
“乞其详!”
“如果将军是嬴政,此时已经毕命。嬴政久已垂涎督亢,这一区膏腴之地,披览全图,心无旁骛,万万不会想到,暗伏杀机,祸起顷刻,图尽而命亦尽!”说到这里,荆轲拿起匕首,伸两指轻轻拂拭,显得极其得意。
樊於期却是惊喜激动得虬须微张,起伏不已。他那双昏眊失神的,顿时熠熠生光,神采飞动,而终于在角中涌现了两滴泪珠,不知是激涕零,还是由于喜望外,或则两者兼而有之。
“荆卿!”樊於期突然醒悟,该当致谢,整整衣襟,肃然拜,“樊某得遇足,实为上苍的眷顾。使樊某得以报弃国毁家的仇,皆足之赐;使樊某得以报太垂怜于末路的大恩,亦足之赐。所惭恨的是,衰年残躯,对足的大德,却是无从言报了!”
“言重,言重!”荆轲赶一把扶起了他,面对面说,“我只有一层惶惑,须得将军指。”
“这才是言重了。请教!”
“只怕嬴政不肯接见,则一切计划,无非泡影。”
“嗯!”樊於期,凝神想了一会儿说,“依我的看法,嬴政必定接见——一则,足官居上卿,份极,不同于一般的‘行人’‘使节’;再则,燕国以督亢之地相献,嬴政亦不能不假以辞。”
“若是他问起一句话,就无辞以解了。”
“哪一句话?”
“问起将军的落!”
樊於期一惊,颓然坐倒在地,睁大了,好久说不话来。
荆轲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前这副形象,令人恻然。但事已到此,犹如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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