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见他不语,特又回过表明,“无所谓唐突。”
“噢!”荆轲定一定神,只意识到自己有句话要说,不知要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夷姞有些窘了,荆轲却是着急,四目视,一样都涨红了脸。
“嗨!”夷姞有些着恼,把扭了开去,未动,准备着等他一开,立刻便又要把扭回来。
“噢!”荆轲欣然,他找到了那句失落的话,“我有一层私心,我听过公主的妙奏,天无双,私心希望没有第二个人有我这样聆此妙奏的福分,所以题一‘藏’字。”
“请过去仔细看看。”荆轲说着,先跨上了回桥,踩一踩桥板,摇一摇栏杆,先为夷姞试探,是否结实。其实不用试,有荆轲在一起,夷姞便有充分安全的觉,随着他的步,到了“藏琴之榭”的匾额,只见一溜屏门关得的,荆轲要叫人来启门,夷姞阻止住了,意中是怕太麻烦了他。
就从窗格中望望,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什么看,忍不住说了句:“还没有布置。”
“只等公主来看了再说,怕布置起来不合你的意,那就一动不如一静了。”
这似乎是有意逢迎,夷姞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不来呢?”
“一直就是这样。自完工之日起,我就叫他们好好看守,等公主自己来看。不瞒公主,落成以后,我还是第一次来。”
“怎么?”夷姞关切地问,“你对这座榭,不中意?”
“不是。”
“那为什么不来看一?”
“公主!”荆轲歉意地笑,“请许不上答公主的话。”
这奇怪得很,那是什么意思呢?看他竟似有难言之隐,便不问吧!
但经此一来,她也没有再逗留去的兴致了,同时想到有许多话要跟他谈,急于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来。
这不难找,过了桥便是她用惯了的延曦阁,走上数十步石级,觉得有些气了,一径到阁中休息。荆轲在外面等候,不多久,季走了来,说:“公主请荆先生里面坐。”说完,她行了个礼,从容走到另一,消失在回廊尽。
显然的,季是有意回避。荆轲知夷姞是要觅个与他单独起的机会,而他,也正怀着同样的希望,于是欣然举步,在琴室中看到了夷姞。
他们在南窗悄然相对。举一起,便是池和池中的榭,居临,看去又别有一小巧的趣味,但是,他们都无意去细作观赏。
“有句话我想问你。”夷姞低垂着说,只见的睫在闪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你是为了什么,把昭妫遣走了的?”
这问话在荆轲多少有些意外之,他想了想,答:“起于私意,归于正办。”
“嗯!”夷姞心里在说:他的话常是耐人寻味的,倒要听他如何解释。
“且说归于正办。”荆轲从容陈述,“昭妫一心想求个归宿,她希望能跟着我。公主知的,我一定会叫她失望,而且不能把何以一定叫她失望的原因告诉她。成封呢,品貌人才都很不错,我把昭妫遣了去,亦可算是荐贤自代。”
“荐贤自代”用在这个地方,真有些匪夷所思了!夷姞忍不住“扑哧”一笑。听见了自己的笑声,她才意识到有欠庄重,便正一正脸,又问:“然则,如何谓之‘起于私意’?”
“既谓之‘私意’,公主何必再问?”
“不!我有个不之请,请你说一说你的‘私意’!”
说到这里,发觉措辞不妥,只好再补一句:“你不觉得我讨厌吗?”
“公主言重了!”
“那么——”
荆轲沉着,好久不响。他在想,这句话关系重大,说不说,确是需要好好考虑。他的私意是护卫夷姞,却不便让夷姞知,知了她心里会难过,竟连昭妫对她都敢无礼,这在心气傲的公主,必然会觉得自尊心受了绝大的伤害。
因此,他再度表示歉意,决地显他决不肯说的态度。
“你何以有那么多事要瞒着我?”夷姞有些气愤了。
荆轲却很沉着——她的气愤,在他不算意外,老实解释着:“只因为你是公主,尊卑不同,又因为你是公主,男女有别。”
这样字字对称,而且同一公主,两用法,竟似预先想好了似的,夷姞倒被他逗得笑了。
但是,以辞令来说,夷姞亦非弱者:“照这样说,对公主不能说的话,对太是可以说的。好的,我跟哥哥去说,叫他来问你。”
荆轲笑笑不响。
这一笑使得夷姞大起反,“你以为我不敢么?”她很认真地说,“你看着,我敢不敢?反正,我跟他什么话都说过了。”
荆轲听语气不妙,赶否认:“公主,我不敢说你不敢。你一向朗明快,想说就说,没有人敢拦你。这是我知得很清楚的。”
“然则,你何有那一笑?看不起人的笑!”
“唉!”荆轲自怨自艾地说,“笑麻烦来了。”
这又叫夷姞无可奈何了。她自然不会真,只是发发公主贵的脾气,让他这一来,脾气无法再发,不发却又不大甘心,只说得一句:“你这个人!真是拿你没办法。”
荆轲听她的话,看她的,忽生一奇突的觉,不觉得他是在跟公主谈话——前的绝世人,恰如多年的腻友,亲和,随便,彼此相,可以无话不谈。
于是他想到她刚才说过的一句话,“你跟太既是随便什么话都谈,当然谈过我。”他问,“可得闻乎?”
这谈到夷姞上沉重的地方来了,她的脸也不同了。荆轲一看便生警惕,随便一句话,不想真的可以引文章来。他表面的神态不动,暗底却把注意力集中了。
“你知我为何这么多天不来?”
“这疑问,搁在我心里好久了,正要请问公主。”
这时,夷姞倒有些懊悔了,自己找了个难以启齿的麻烦。
看到她的沉默,她的吞吐迟疑,再把他们兄妹连在一起,想起太丹巡边回到京城,他为成封的事到东去谒见,发觉太丹的烦恼是那样的重,他顿时明白了,心猛然往一落,难受得很。
虽然难受,却不能闪避。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不求证。“公主!”他用低沉的声音问,“可是太不愿意你到荆馆来?”
“你也知了?”夷姞的睛望着窗外,声音中仿佛不带任何。
“我只是猜测。我要确知真。”
“真就是如此。”
虽已求得证实,荆轲还不满足,“愿闻其详!”他把挪了挪,不是靠近,是拉远,这样,视线才可以整个儿笼罩在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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