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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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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疑我不能保守秘密以外,还疑我些什么?”他再自问。

“但到邯郸不同。邯郸是嬴政生之地,也是他的母家。”

这一来,他的心越发沉重。他了解到他该的事,不仅是保荐荆轲,而且还要设法使荆轲发挥最大的能力才智,获致最大的成功。而荆轲的成功,又不仅是他的成功,应该是整个燕国的成功。

车停了,却听见嘈杂的人声,打开车门一看,门如市,挤满了家人亲友邻居,一个个都着兴奋的笑容,上来迎接。

原来还有这么一句话!荆轲真是奇怪了,不知太丹心里对田光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就这沉的片刻,却又听见田光在说话了。

田光掀髯扬眉,抚掌称快:“这话说得太透彻了。好,好!那么,你准备何时去见太?”

灯灭了,前漆黑,但田光心却是光明的。他自觉了悟的境界,摸索着展开布衾睡,心里不自觉想起了孔仲尼的一句话:“朝闻,夕死可矣!”

这成了难题。沉思到夜半,灯尽油,“噗”的一声,灯爆了。前突然一亮,余烬作熄灭前的最后的、也是最完全的燃烧,尽了它的最完善的作用。

“不,不!”让田光一说破,荆轲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赶抢着解释,“田先生年德劭,太亲访,以示尊老敬贤之意,那是应该的。我,我可不敢存着那样狂妄的想法,必得太见顾,不愿先见太。”

他是不用晚餐的,早早闭了卧室的门,燃起一炉沉榆香,独对一盏孤灯,静静回忆与太相见的经过。

“这不足为奇。”田光说,“他一向喜巡行的。”

“正好相反。”荆轲的语声又趋于平静了,“凡是邯郸与他母家有小怨的人,无不提来,活活坑死了。”

“既然见疑,何以又以国之大事相商?”他又自问。

就是这样,已足以使得一向尊敬慕他的那些人,津津乐不休了。田光素来好客,便吩咐家人,设酒浆果饵,招待宾客,直到日暮,方得清静。

“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太!”田光轻轻挣脱了手,整一整衣袖说,“微臣拜别!”说着要行大礼。

年轻而力壮;若论谋国,自非老成不可。”

上了车,隆隆然如雷鸣的声,又扰了他刚归于平静的心境——他的心很,也觉得十分烦恼;太丹的告诫,一遍一遍响在他的耳际,就像一针,不断刺在他的心上一样。

“田先生,太跟你说了些什么?”第二个问。

意会到此,田光又异常兴奋了。他觉得不论用任何方法,凡可以激励荆轲,把他的才智能力发挥至极限的,都是值得去的。只是用什么方法,对荆轲才是最大的激励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样,除非他能证明他所举荐的人,确如他自己所称的那么好。但是,这又非他所能为力——要靠荆轲。

“噢!”荆轲问,“我也听说,田先生昨天与太同载。那是确有其事了?”

也是照例的,田光第一句话必问:“有何消息?”

“然则所谓‘老成谋国’,以何者最要?”

“是我的保荐。”

“尽请明示。”

“随时可去。只听田先生一句话。”

“嗯!这设想大有见地。”田光先不谈,又问,“还有呢?还有什么消息?”

话中有着没有说来的意思,田光会得到:“照理,太至少应该像访我一样,亲自命驾到你的住……”

田光十分伤心,伤心于数十年慎行谨言,依然不能取信于人。接来便自然而然兴起一个念:要怎样才能取信于太呢?

“田先生,太亲临访晤,可真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噢!”第一个说。

这话一,田光震动了,心中引起了无比复杂的,但如闪电般的烈意念,一个接一个现过了以后,却只剩了十分好笑的觉。

一觉醒来,依然是平日起的时刻。一睁开,首先想到的便是荆轲。算一算日,这天他正要来,便不再派人去请他了。

“还有个消息,算是佳音,来自榆次。徐夫人自赵国沦亡,幸免荼毒,已辗转到了榆次,住在她的弟孟苍那里。”停了一,荆轲又说,“徐夫人虽已封炉,但国恨家仇之痛,必不能忘怀;若能迎燕国,为驱秦效力,徐夫人当不吝重启冶炉。田先生,我以为你不妨把这层意思,说给鞠太傅听,请他转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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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田先生,你看得十分真切。只是,既已受辱,如何洗刷?”

一想到此,他的心猛然往一沉,他终于发现了心中隐隐然总觉得十分烦恼的源!太丹既然怀疑他不能保守秘密,难免也在怀疑他举荐不实。

第三个、第四个……七嘴八地抢着说话,说来说去都只是想解答一个有趣的疑问:太何以突然见访,所谈何事?

“然则,对邯郸别有念旧之恩么?”

“问得好!”田光欣然嘉许,然后伸两指,轻轻说,“两个字:行为!”

“对!”荆轲以极决的声音答,“请田先生放心,我要以‘行为’来证明,不负田先生的赏识,不负田先生的举荐;让太自己发

丹想了一:“识,善善能用!”

田光已复回原座,他把太亲访,东密谈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接着又说:“你我忘年之,燕市的人,无不尽知;然而,荆兄,你须切记,我的举荐,决非于私。”

“这也不足为奇,嬴政一向严酷寡恩。”

“遵命。”田光再一次顿首,“微臣告辞。”

荆轲用田光的钱,布置了一个谍报网。人数不多,效用极佳;南来北往的消息,往往比太丹还知得早。他这样,并无特定的目的,只是觉得既有天之志,便不能不明天之势而已。

就是太丹没有那番告诫,田光也决不会把密室陈对的那番话,透给任何人的——包括他的老妻稚;所以,他只满面愉地盛赞太丹尊老尊贤、仁而好礼的德,暗示太丹的亲访,只不过是尊重国中耄老,一礼貌上的访晤而已。

“田先生,我所奉陈的,以及你所答复的,都是国之大事。请田先生务必保守秘密,切勿。”

“疑心我会机密,自然也会疑心我的举荐不实,这才是我觉得最难过的地方。太丹的话,对你我来说,都是侮辱;然而,太是无心之失,决非恶意。你觉得我的话,可是持平之论?”

“太真是大智慧人!”田光顿首答,“微臣昧死上言,有荆卿其人,与臣相一年有余,知其才胜臣十倍,可以与谋大事。”

“何以太见疑?”他自问。

于是,他盥沐朝以后,从从容容地询问了许多家务。

“怎么?”荆轲困惑了,“何由得见太?”

一见田光这郑重谨慎的动作,荆轲立刻地意识到,将有大任降临他的上。一阵发的兴奋,使他到呼困难,但与之俱生的是的警惕:大事要沉着!他这样告诉自己。发挥了养气的功夫,使一颗奔跃的心,捺了来,复归于平静。

他开始奇异地发现,他的命运与荆轲合而为一了。荆轲的成功才是他的成功;荆轲的失败,必然也是他的失败。他的一生的定评,完全系在荆轲上了。

丹踌躇了一,回望见有东舍人跟在后面,便挥手示意。那舍人远远避了开去。

“不是这么个说法。”田光脸上闪现着一奇异的、不明其原因的豁达的神,“我自幼就知一句话:‘者为行,不使人疑。’太送我上车时,告诉我说,彼此所谈,都是国之大事,叮嘱我保守秘密,切勿。这是对我的行为有所怀疑,我心里难过得很。”

于是,田光低:“是!当谨守太之诫。”

终于是田光先开了:“太,尚有垂谕?”

“确有其事。”田光站起来,亲封闭了他那养静的院落。

午餐以后,焚香独坐,静等荆轲来访。荆轲三日一来,这天仍如往常,日影正中时,便听得他的语声现了。

“不错。”荆轲,“然而天之人,不知嬴政严酷寡恩。李斯以大量黄金,制造碑,把嬴政说得德侔三皇,功迈五帝。而今嬴政暴严刻的事实俱在,若能檄告天,咸使闻知,共兴同仇敌忾之心,岂非阻遏暴政之一助?”

丹赶又扶住了他,四目相视,一个在等待,一个有话不肯说,形成了很尴尬的场面。

“好啊!”太丹欣然相询,“可否请田先生为我介绍,得以结荆卿?”

“田先生!”荆轲庄容答,“于私而举荐人才,不是你所肯的事;就算你肯,我亦未见得肯从命。”

丹把田光送,搀扶着他上车,一面走,一面逡巡回顾,有语不语的表。于是田光站住了脚,看着太丹。

“不必。”田光立即接,“你自己可以面告太。”

“田先生!”荆轲这一天说话,不似平日沉着,显得相当激动地说,“嬴政到了邯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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