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涓滴不留,然后埋大嚼,直待啃完了一只狗,才抬看着荆轲。
这样一都不知蓄地看人,就是善于养气的荆轲,也不免有些发窘,他用酒碗遮一遮问:“武兄,可是有话说?
“俺问你,你到此地来什么?”
这问得太率直了。荆轲愿意武平这个朋友,曾想到据实答复;但他的真意不愿让店主人知,所以话到边又更改:“我早说过,只为观光。”
“要住多久?”
“那不一定。都说燕市多悲歌慷慨之士,若遇着有血的朋友,少不得多盘桓盘桓。”
“这一说,你带的钱不少?”
这话在荆轲听来刺心,他闪避着问:“武兄何此言?似乎费解。”
“这还不容易明白?有钱,就有有血的朋友。”说完,哈哈大笑。
揶揄得好!荆轲在心里说,但是,他也不能不驳他:“武兄,只从你自己来看,你的话就错了!”
“噢。”武平止住了笑,“俺倒不懂了!”
“这还不容易明白?”他学着武平的话说,“想来武兄不过以屠狗为业,说得率直些,是引车卖浆一人,然而,”他伸双指指着自己的睛说,“凭我荆某这双傲视王侯的,敢说你就是一条血汉。武兄,我你这个朋友!”
一句话把武平说得瞪了,然后黄豆大的泪珠,从他那铜铃大的双目中而,鼻里也溜、溜有声音了。
“怎的,怎的?”店主人大惊。同时觉得如此一个梢大汉,哭得像受了委屈的孩似的,也不免有稽的觉,所以,原来想问的“好端端哭什么”这句话,也糊糊地说不清楚了。
“俺心里难过。”泪满面的武平,断断续续地诉说,“俺在临淄跟人打架,不是俺的错。他娘的狗官要抓我,一逃逃到这里,落他乡七八年。都把俺看成俺所宰的狗一样。谁知我有血?谁愿意拿我当真正的朋友?只有,只有……”他伸着莱菔似的一只指,指着荆轲,语音哽咽,再也说不去了。
“原来如此!”店主人也有些动,“嗨!”他抗议着说,“这你又不对了,难我没有拿你当朋友?”
“你也是。不过,不过——”武平的意思是,衣冠中人,折节如荆轲的,却是第一个,无奈他心里有话,嘴里说不来,气得自己狠狠打着骂,“这个死笨脑袋!”
“武兄!”荆轲伸手拉住他的手,“你不用说。我跟这位贤居停,都明白你的意思。你我的是这个——”他指着自己的说。
“对!的就是一片心!”武平翻然仆倒在地,“荆大哥,只要你要,俺把心剜给你。”
于是,荆轲也垂泪了,心中激,恨不得抱着武平痛哭一场才能满足。
荆轲喜游,朋友极多,上自公卿,至贩夫,细细数去,像武平这样一见如故,且又推心置腹的还是第一个。虽然他对武平并不像武平对他那样有一份知己之,但也足以令人温了。
可是,另一面,却似乎“冷”得太离谱了。
田光何以前恭而后倨?渐离更令人费解,难凭“荆卿”的名声,竟不值他一顾?他想来想去,不得其解。
这些都还可以暂时不问,但前一个现实的难题,不能不叫人着急——他的盘缠已用得差不多了。在这里宿泊的费用,到底如何?田光曾有句话代否?若是没有,该有个打算;光是付这几天的费用,力量还够;拖延日久,可就难以脱了。
这样想着,他忽又生了烦恼。凭自己可以致一国于富的才,竟连最起码的生活都在发愁,实在太委屈了自己。
正当他这样抑郁难宣时,窗外闪过一条人影,接着现了叩门的声音。开开门来,是店主人。
“大好的天,怎的不去走走?”
“我在等个朋友。”荆轲随回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