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之命,送公去客栈。”
张屏怔了怔,垂:“多谢大人,那便有劳老丈了。”
巷回到街上,果然防守森严,每隔一段路便有岗哨,更有一队队兵卒举火执戈巡护。
张屏与老仆两人一路被盘查,每次皆是老仆上前与兵卒低语两句,即得放行。老仆虽上了岁数,脚力却不慢,竟是一路平顺地到了鸿运大街,通达客栈的招牌即在前方。
张屏又停脚步:“多谢老丈,老丈请回,我自去即可。一路承蒙照顾,请教尊姓?”
他在兰珏府中待过一段时日,吴士欣、孙事乃至许多仆从他都认得,这位老丈却十分生。
老仆拱手:“公着实客气,小老儿姓茂,名青余,行十一,公若嫌小人名字拗,唤我老茂或茂十一即可。”
张屏亦抬袖:“我不知是茂事,失礼了。”
他在兰府住着时,曾听孙事等人提过,兰大人府里除却外事,还有一位姓茂的总事,行踪神秘,多打理兰大人别的事务。今日竟得见真容。
茂事慢悠悠:“公万勿再折煞小人,老爷有命,务必送公了客栈,订上客房,小人方才可返。请公休要推脱,一时巡卫过来,又要一番耽搁。”自先走向客栈闭的门扇,举手叩门。
门仍关着,里亦无人应声,茂事也不急,一直持续缓缓地笃笃叩着,同站到门边的张屏看了看茂事。
茂事叩门的响声、节奏,他似曾相识。他知许多常年往来各的商贾或江湖人士,都有自己行当派系的一行事方法,与人招呼时的词句,衣衫饰的穿,乃至问询叩门,吃茶敬酒,都暗藏玄机,传讯表意。茂事这敲门的方法应是其中之一。
过了一时,门响起脚步声与起闩声,门板开了半扇,一个穿熟褐缎衫的白面胖视线扫过茂事,定到张屏上,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满面揖:“贵客驾临,小店怠慢。恕罪恕罪。着实对不住,店当满客,没有空客房了。”
茂事仍旧不不慢:“公着实困倦,掌柜可能通?”
褐衫男尾堆笑:“张大人本是拿八抬大轿都难请来的贵客,小店合该焚香敬迎,只是大人也知,这几日城中戒严,不易,往来客人多有滞留,小店连厩都拦一些了通铺,着实无法待客。”抱拳连连作揖,“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张屏:“我已被罢官,不是什么大人,掌柜无需这般。天快亮了,不然我先在大堂坐一坐,看早上有无人退房?”
那掌柜一怔,面难:“张……公也知,城中都是巡卫,小店这里不单饮生意,若公在堂坐着……”
张屏:“没事,有人来查了,我同他们说。”
掌柜的神更艰难,正要再开,茂事慢悠悠:“公不然就先回去,老爷另有住备与公。公负御赐法典,久留于浑浊之恐有不敬之过。”
掌柜的一弯,扑通跪了,砰砰几个磕在地上:“小人万死,叩见万岁圣典。”
张屏眨一眨,皇上赐的刑典只是一总纲册,不甚厚重,他本先托给嵋哥保,嵋哥说守着这个肝颤,睡觉都不敢合,他就又仔细包好装在小书匣背在包袱里了。见兰大人、到察院、上公堂、去谢赋家他都未曾提起,原来茂事知。
他遂解包袱,捧在手,肃然:“请问掌柜,天亮之后,可能容我看一看那位多日前突亡于街边名叫散材的客人曾住过的客房?”
掌柜的颤着嘴,正要说话,他后又飘一个声音:“芹墉兄?”
淡青的人影走近,是柳桐倚。
“果然是芹墉兄,我就猜到你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