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池转,恍惚看见了跪在孟家佛堂里的小姑娘。
娘从孟家带来的家财,需要一个功名守着。
寰丘飘摇的旗帜里,仿佛有一个那么熟悉的声音。
孟月池回,看了一自己走过的台阶。
明光元年腊月,作为大昭开国皇帝,孟月池穿着一黑帝耀金九龙争珠袍,徐徐走上了繁京南郊的寰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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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挣扎而谋前路的人有那么多,她们勇毅无畏,心地比霞光中的明仁更耀,她们的前路在哪里?
“月池,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投军。”她的好友挤在她的边,笑着说,“虽然薛娘愿意为我作保,让我去当个武夫,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月池,你可真厉害,早早就知自己想要什么”
女孩儿问自己的心,却没有答案。
走到人间权力的巅峰,就仿佛获得了与天相对而言的资格。
动旗帜的风,大概也在多年前动了女孩儿向着北骑而去时的发。
很短暂的瞬间,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动,就不会被刺伤,但是很快,她就知自己错了。
她。
在并州,在原平,在繁京,在淮……天大,她奔波于局之中,能的却那么少。
孟月池面无表,她看向苍天的牌位。
“运气好的小姑娘”穿着龙袍的孟月池在心里轻声说。
好像一把她的心也照亮了。
当然,这些选择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的前路,又在哪里?
她去哪儿了?
代表山川星辰的旗帜列于四方,苍生跪拜,群臣俯首,恍惚间,让人觉得此地只有她与天。
天上一抹云慢慢悠悠飘过,是猫的形状。
她要弯腰,匍匐在地,让贴在地上,时时记得自己的两手空空,才能继续面对日复一日的波折。
在台阶最面,好像有个小女孩儿,日日站在窗前,等着自己几个月才来一次的父亲。
“月池,你走吧,去外面看看,鸢知天远,鱼知阔,你也一样,先去知这天到底是什么模样,再去寻找自己的以后。”
是了,还是那个女孩儿,她大了一些,被人教了许多的规矩。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吾往何?
她要在心里反复推翻那个更仁善的自己无数次,才能面无表地最恰当的选择。
想女儿。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各有其所在也。”穿着绣的少女坐在桌前,全神贯注。
这世上就是有人要用她的伤、她的血去证明些什么,证明嫡母的地位稳固,证明孟家的规矩森严,证明这世上就应该有低尊卑。
她只是想往前走,走到一个,不用仰赖一份善念才能活去的位置上。
第156章 姑娘请披黄袍(四十二)
冬日里的光并不温,却也灿烂,几日前过雪,残雪停留在远山坡的树上,成了一抹炫目的光。
“若是觉得我不,便一雷劈死我,不然,这人间我说的算。”
所以她还要往前走,她要把更多的人拉到自己的路上,她要把未来无数的天光拉扯未来。
女孩儿抬,看着自己好友离去的背影。
这就是“天”。
多么幸运,她有一个守善念的母亲,没有真正的亲缘,她却因为善良而救了那个小姑娘。
满白发的柳铉徵站在一侧,念着祭天的祷文,她在说大启末帝的无,说天苍生的困苦,说孟月池一心为民的果敢与担当,每个字都如似玉,遮掩了背后的背叛和杀戮。
那个女孩儿呢?
她要让人间之路,有天宽。
耳边似乎隐隐有读书声。
那些规矩是什么?是满了刺的笼。
梅舸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我在……看路。”
可她因一念之善能在庐陵书院读书,又因一念之鄙失去了科举晋的机会。
旒珠轻摇,大昭的开国皇帝孟月池一振袍袖,她似乎看见了无数个自己。
朔北的明仁,天、雪、霞光相辉映。
隔着十二串白玉制成的旒珠,她环顾四周,只能听见冷肃的风声。
我想要什么?
她的手指那么细,却已经学会了拿针,能给父亲一双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