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太后千秋之时为她抄写《金刚经》之后,杨茹便爱上了这项活动。练字可以让人心静,经文可以让人安然,两两相加,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就爱沉浸在抄经中。很多烦恼,可以在一字一句中慢慢地散去,放空心灵,甚至净化心境。
杨茹没有想到,到了日落时分,罗秀竟然还对着昭纯宫跪着。这份毅力,倒也叫她钦佩。只是,这样的人也更加让人忌惮,能忍,能扛,要不就是心计够深沉,要不就是有非人的决心,无论是哪一点,都让她提防。
七夕晚上,皇后领着后妃们对月乞巧,御花园里一片热闹,‘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看着这百花齐放的御花园,杨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看花还是看人。
潘贵妃今儿穿了一袭银红色襦裙,上身是绛紫的褙子,手里握着一柄挂坠仕女香扇,乍看之下,比那画中的女子还要典雅几分。而皇后则是大红色宫装,不改平日端庄,脸上的微笑在看到身旁来来往往的年轻宫妃,略微深了些。
这喜庆的日子里,大半的宫妃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无论平日受宠与否,这七夕却是她们心目中数一数二的大日子,像天上的仙女儿求个心愿,多少是个慰藉。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绿知这时候端着步子走了过来,附在皇后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皇后嘴角的笑意忽然顿了顿,目光不自主地往杨茹这儿瞟了瞟,甚有深意。
杨茹见了,心里嘀咕,面上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瞧着那一线千里的银色长河。
潘贵妃提步朝她走来,纤纤细指指着那银河,笑着道:“妹妹,是否在羡慕那织女牛郎?”
杨茹不解,脸上却仍旧笑意吟吟,帕子捂着嘴角,假笑道:“贵妃莫非是这么想的?牛郎织女有何可羡慕的?”潘贵妃挑眉,娇笑道:“看妹妹这话说的,牛郎织女每年起码还能见一次面,这妹妹嘛……”接下去的话,她却不再说了,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杨茹,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
杨茹渐渐敛了眉,嘴角的笑意止了去,心里的不安却开始疯长。潘贵妃的这话,歧义太多,暗指她羡慕一年才能见一次面的牛郎和织女,这是哪来的道理?若是她心里有心上人,说不定听了这话就该心虚,只是她至今也没遇到那个人,这话就说不通了。
潘贵妃留下几句是似而非的话便扬长而去,跪了一整天的罗秀却强撑着颤巍巍的身子走到她身边,一脸虚弱而胆怯的笑。
懒得脏了自己的眼睛,杨茹转身就走,身后的锦绣跟着嗤了一声。这时,杨茹却见皇后身边的绿知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恭敬而不失强势地对她说道:“乞巧后,皇后娘娘请淑妃娘娘于福宁宫一叙。”
杨茹停住脚步,心里越发不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好像那即将落入落网的困兽,四周有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只等待她纵身跳进前面的陷阱。
心跳加快,杨茹面上却只能做出温顺样,浅笑应道:“麻烦绿知姑姑了,妾知晓了。”待绿知离开,杨茹立马低声对锦绣说了一句:“去找官家,快。”
锦绣一听自家娘子如此郑重的语气,不敢耽搁,将手里的宫灯交给一旁的春华,飞快地转身,朝延福殿去。
而乞巧结束,在其余妃嫔都离开后,杨茹便举步往福宁宫去。春华在身后小步紧跟,脸上也没了刚才欢喜的笑容,转而变成紧张忐忑。
到了福宁宫,皇后端坐在上首,潘贵妃、贤妃、德妃分别坐在左右,四周除了绿知,并没有别的伺候的下人。
见杨茹到了,皇后放下手中茶盏,轻轻地叹了口气。
潘贵妃看了杨茹一眼,开口,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妹妹啊,官家与皇后娘娘待你都不薄,你何至于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呢?”
一听这话,再联系先前潘贵妃的话,杨茹算是知道她给她下的是什么绊子了。这女人可真够可以的,总能拿捏住她最要命的七寸。不守妇道这顶帽子一扣下来,就算皇帝之前再怎么稀罕她,恐怕也不能再容忍她的存在,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费工夫?杨家,岂不是还得等死?
这次,就算死也不能认这罪名!
杨茹面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双眼无辜地看向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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