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3)

瑶光这一番话说来，围观的几百人倒有小半笑了来。

师兄亡故，他报仇雪恨本也不是错，而仇恨骨心成执念却已不对，但他仍未发觉，倘若今日不是这小姑娘前来醒他，他又会如何？便是能迫得张翠山死，莫非便能令他吐谢逊落？到时候便是让少林武当反目成仇，将这一片真武境染了半山鲜红，又能得到什么？！

少林三僧带着九名僧众离开，无人敢阻，俱让一条路来。

错！

错！

弟已悟。

正如这姑娘所言，谢逊若终老海外荒岛，再不踏足中原一步，与他已死又有何异？

空智双手合十，一鞠躬，叹：“多谢檀越开解，贫僧自当潜心礼佛，今日之事，贫僧给张真人赔个不是，还请张真人海涵。师兄、师弟，我们走吧。”

师兄大义灭亲卖义兄，她为师妹，也不得不为师兄多思虑几分。

难自己参佛多年所求便是禅杖染血？便是远赴海外去一掌击死谢逊？

何太冲见势不妙，以神示意西华。

错！错！错！

西华立刻开：“张五侠兄弟，但若谢逊杀了十几二十人，莫非大家便来将张五侠杀了就罢？从前谢逊恶贼手上那许多人命，张五侠是否也要一力承担？”

错！

少林寺，佛前诵经，师父曾问：

面前这分明是佛国诸佛菩萨见他迷障而派来的使者，破他狂妄，他慧心。

张翠山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大声：“义兄曾终生不回中原，此刻义兄已改悟，再不会滥杀无辜！我张翠山敢在此立誓，若是我义兄回返中原、手有无辜亡魂一人，各位便来找我张翠山，取我项上人！”

空智闭目良久，周汗如雨，脸苍白复红，睁之时，再无先前那般暴怒，便如金刚垂目，迦叶拈，他原本生得一脸苦相，嘴角垂，此刻微微一笑，竟使人好似看到了寺中佛陀。

恶念在心，不见莲台，醉心武学，反上歧路。

冥冥之中仿佛有声音在空智耳旁低喝：空智，汝可悟！

百年之后，悉归黄土！

张翠山犹豫片刻，心中想到殷素素和无忌，虽有心替义兄扛仇恨，却又担心抛孤儿寡母、愧对师门。

张翠山侃侃而谈，一正气，一时间倒叫人不好继续问去。

倘若谢逊此刻回来了，她绝对不会上前保护，至多两不相助，但殷素素已说过谢逊早打算终老荒岛，如此一来，实已和死了没有太大分别，对于那些江湖人而言恐怕最大的差别就是不能亲手砍谢逊一刀愤了。江湖恩义，亲疏有别，她不指望这些话能让人放仇恨，只想若是能稍微打动这位少林僧人些许，今后武当也能安宁几分，否则年复一年动刀动剑总不是常事。

——弟已悟。

自然，瑶光话中实也有“你们有本事就去找到谢逊，要打要杀认准了他，别来烦我武当”的意思，心思锐如殷素素、张松溪便已听了这个义，两人各怀心思，也没有去提醒张翠山，各自沉默而已。

少林三位神僧一门师兄弟，此刻空闻、空见空智气质骤变，恍若脱胎换骨、涅槃重生，怎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三人之中以空最是淳朴、一心武学、不知世事，而空闻亦多参佛经，此刻听了瑶光一席话亦心中动摇，听得空智这般说，便不再持，跟着合手告辞。

瑶光愣了，回看向张翠山。

弟不知。

谢逊失踪多年，难各大派便没有找过他吗？为了找谢逊寻仇，或是为了寻屠龙刀，江湖各大门派不知了多少力，十年来一无所得，如今张翠山回了中原，又说漏了嘴让人知他和谢逊结义金兰，这样一个大活人线索在这里，又有谁肯放过！

待十二人远远了山，昆仑掌门何太冲终是忍不住冷笑一声，：“武当雪竹女侠倒是好才！那谢逊此刻虽在海外，焉知不会回返中原，等他参透了屠龙刀的秘密回来杀人，雪竹女侠又要怎说？！那些丧谢逊恶贼手中的人便白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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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然不是！

若不是瑶光先前一剑给人印象至，怕是有人已要声嗤笑。

空智却笑不来，他听得瑶光一席话，只觉心中轰鸣一声，双耳边如雷声炸响，仿佛听得晨钟缓缓撞击，声声叩击心，顿时汗涔涔而浸了僧袍。

西华只自己说中了张翠山痛脚，大为得意，更是得理不饶人

空智，汝可悟？

家人本该放贪嗔痴念，而他醉心武学在先，佛学修行反倒放到其后，无异于本末倒置。

一念错，一念执着，一念错，心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