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的迹象。
而迹象是反面的,包围的“公民”更多、更嚣张。冯玉祥、王怀庆提辞呈。黎元洪请与直系一向接近、闲居在京的张怀芝将辞呈退回,冯、王拒而不受,并且现了一件古今中外所无的怪事:陆军第十一师——由十六混成旅扩编的、冯玉祥的嫡系队,中级军官全宣布辞职。
见此光景,黎元洪也觉得非走不可了。但走也得有所署,首先是再打一个电报给直鲁豫巡阅使曹锟、副使吴佩孚,除了说明势愈益恶化以外,表示“元洪何难一去以谢国人,第念职权为法律所定,不容轻弃。两公畿辅官,保定尤近在咫尺,坐视不语,恐无以自解。应如何置,仍盼示”。
接着是召集一次“作战”会议,决定在走以后,宣布改组阁,准张绍曾辞职,阁总辞,除李源以外,其余亦都准辞。派留任的农商总李源兼任国务总理,并任命黎元洪的第一号心腹金永炎为陆军总,大有不惜与直系戈相见之势。不过,兵在哪里还不知。
除改组阁的四命令以外,另外还有三战斗意味很的命令,一是裁撤全国巡阅使、副使、督军、督理,全国军均陆军直接辖;一是声讨制造政变者;再有一是既以争取民心,亦以“开搅”的命令:“自民国十四年元旦起,裁撤全国厘金。”
所谓“厘金”,是一货通过税。在明朝,国家税收以田赋为主。万历末年,外有清兵,有寇,军费支浩繁,都在田赋上动脑“加派”。到了崇祯年间,“加派”比正税超过几倍,谁有田谁倒霉,因此用拆字格咏“田”字的打油诗,是“昔为富之基,今为累字”。地方愿将受累的田送给公家,但公家只要钱,不要田,得地主、佃相率逃亡,田地荒废,而寇大增。明朝之亡,一半亡在这“加派”上。
因此,清朝对苛扰农民,足以亡国,引以为戒。康熙三十八年,特颁一上谕:永不加赋。清朝最重家法,雍正以后各朝,都能恪守祖训。乾隆好大喜功,六十年间有十次大征伐,军费都自国库,不曾在田赋上加派分文。
光末年,忧外患迫。咸丰即位之初,洪杨造反,席卷东南半,国库空虚,都靠各省统兵大员自己设法,但既不准加赋,这个法从何去想?于是有个叫钱江的幕友,主意打到商人上,想一个“厘金”的办法,货行销,逢关过卡,取极低的通过税。积少成多,得以支应浩繁的军费,成就戡的大业。但洪杨虽平,厘金并未取消;到了民国,仍然如此。加派病农,厘金病商,久成苛政。因此,黎元洪这命令,便成了德政。如能实现,当然可以争取民心。不过定在民国十四年起实施,等于提了一个换条件,起码要让他这个大总统当过年,才能实践他的诺言。否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诺言就成了空支票。
话虽如此,继任的人因为有了他这句话,在厘金存废这个问题上,会现困难。所以说,这命令其实是“开搅”。
六月十三日上午,冯玉祥提了“最后通牒”:在十二小时以,发给欠饷三百万元,否则第十一军自由行动,恕不负责。黎元洪看有被劫持之危,决定走。除了签发由李源副署的七命令以外,同时给了国会一个咨文,声明撤销辞职,为易地行使大总统职权作张本。
“军警监视很严,如果不能顺利京,遭遇劫持,这个问题就要闹得不堪收拾了。”李源提警告,“走一事,必须计万全。”
“此刻恐怕无法筹划万全之计,只能瞒一瞒人的耳目,再仰仗两位洋顾问的保护。”金永炎说,“我可以到上车之前,不让人知大总统的行踪,以后就难说了。”
“只要能上了火车,就不会有问题。可是火车呢?路局会不知吗?”
“至少可以瞒一时。”金永炎说,“我有办法。”
他的办法是直接找铁路局,说奉大总统之命,到天津迎接国务总理张绍曾回京复职,要一列专车。
这个大帽很用。路局立刻调派了一列等车,并且告诉金永炎,随时可以发。
于是黎元洪决定了同行的人,包括新任陆军总金永炎、侍从武官、秘书、卫士及两名洋顾问,共计四十余人,但却没有他的“二太太”黎本危。
一直是“掌印夫人”的黎本危,派充了临时的“典玺官”。这也是黎元洪左右智的主意,万一大总统遭劫持,还有象征大总统权威的印玺在,依旧可以发号施令。所以决定将大小印信十五颗,由黎本危随携带,住法国医院。
及至黎元洪一行上车,路局才知专车是如此用途,立刻通知通路政司,辗转报告国务院,秘书张廷锷随即查问:“大总统是不是将印信也带走了?”答复是:“不知,但印信已经不在了。”
于是张廷锷立即用电话通知在天津的直隶省王承斌。等专车到达杨村,王承斌已经带着警务杨以德,及一批武装军警在等着了。
“大总统怎么京了?”王承斌说,“事先该给我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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