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的郁,都不是平日所能轻易尝到的。特别是先用火烤,次用油煎,最后在鼎中用文火隔烹蒸,腹中满了枣一味的“炮豚”,更是天的至味。荆轲拿它蘸了酖醢——酱,就着醴——甜酒,吃了许多。
由于这是正式的宴会,称为“礼”;繁复的仪注,不断的起拜,使得宾客难以尽,而且也不便谈,所以宴会结束了以后,太丹又在别室置酒,作夜之饮。
东的后,粉白黛绿,也有百数十人之多,但是并无特为太丹所恩的。他最喜邀集勇士,饮酒谈艺,每次三五人、七八人不等,而这一夜,只邀了荆轲一个人,并且很难得的,唤了女来侍饮。
其中有一个,生得极其动人,肤极白,染了燕国名燕支,格外显得艳丽。一双白足,走在地上声息不闻。那态的轻盈,真个罕见。
这使得荆轲想起了一个艳传人的故事,说燕昭王即位的第二年,“广延国”献了两名善歌舞的女,一名旋娟,一名提嫫,轻如燕,气如兰。而这两名绰约多姿、绝古无上的女,或者行无踪迹,或者积年不饥,竟不知是人是仙?
燕昭王自然着迷了,把她俩安置在崇霞台上,夜夜沉醉在她们的清歌妙舞之中。舞姿千百,而最有名的有三。第一名为“萦尘”,形容舞姿的轻盈,与微尘的飞扬,可相比拟;第二名为“集羽”,说它婉转如羽的从风;还有一叫作“旋怀”,好似藤萝附树而生,纠缠盘绕,投怀不去——这一舞的人心魄,可想而知。
想象中幻现着旋娟和提嫫的舞姿,视线却一直缭绕在前人的上。太丹看在里,心里有数了。
“昭妫!”他让荆轲知她的名字,“献荆先生一爵!”
“哦!”这样答太的话,是不礼貌的,但这样答应,反显得柔好听。献上一爵酒,荆轲一饮而尽。接着昭妫自己也了一爵。
“再献一爵。”太丹又说。
昭妫依言而行,献一爵,陪饮一爵,饮到一半,停来气,有些难以为继的样,但是“饮满举白”,喝酒一喝就要喝,所以她仍旧鼓勇喝了去。
等放酒爵,她的脸上已不容易分得清燕支的颜了。
而太丹仿佛有意在捉昭妫,他微笑着扬一扬眉,像提醒她似的说:“刚才两爵,是你代我献的。现在,你自己呢?”
昭妫面有难。荆轲不胜怜惜,便抢着说:“不行了,我不能再饮了。”
“你看!”太丹埋怨着说,“只为你不诚心,荆先生动气不愿意再饮了。”
“莫如此说。”荆轲想了个调停的办法,“这样吧,我与昭妫分饮一爵。”
乖觉的昭妫,急忙又替荆轲斟满了酒。他喝了一大半,剩些少微沥,递了过来。
“多谢荆先生赐饮。”昭妫投以激的一瞥,然后,装模作样故意在间啯啯的声音,仿佛喝了好多似的。
“你就坐在荆先生边好了。”
“是。”昭妫遵照太丹的吩咐,跪坐在荆轲左面,为他斟酒布肴。
荆轲的格中,原也有风放诞的一面,但此时此地,也不过握着她的手,多喝几爵酒而已。倒是昭妫,由于受了太丹的暗示,一张红馥馥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不断地眉挑目语,这让他受到了一威胁,只好躲开她的视线,去跟太丹谈话。
然而他只能说些不相的闲话,每次谈到正事,话至边,却又缩住——因为他觉得有人在旁边,不便谈。
太丹觉察到了,便说:“不要,这些都是我边的人,极知分寸。荆卿,你不必顾忌。”
“是。”他这样答了一声,不由得转脸去看昭妫,想着太丹所说的“边的人”这四个字,顿有莫可究诘的怅惘觉。
“荆卿!”太丹问,“你与秦舞,似有极的渊源,是么?”
“那是在我初到燕国的那一天——”他把当初阻止秦舞杀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太丹不自觉地落沉思之中,对荆轲的了解更一层了。他觉得荆轲这一份能震慑他人的定力,才是最难得、最有用的。
荆轲却无从去猜测他的心思,他想问的是,太丹养着那些勇士,到底有何用?燕国现在最需要的是能言善辩的策士和谙兵法的将才,尽罗致些一勇之夫,于事无补。但转念一想,这话说来,大为不妥,因为那近于谗排斥,不但可能招致太丹的轻视,并且传那些勇士耳中,也会惹起公愤,群相为敌,以后的一切展布,便会遭遇重重的阻力。
“噢!”太丹突然发言,“有件事我还未曾谢。听说,我向赵国徐夫人求取的那张淬剑的方,是你代为带来的。你与徐夫人,想来相熟?”
这也提醒了荆轲。“太!我亦正想面陈。据确息:徐夫人在邯郸幸免秦兵的荼毒,已辗转抵达榆次,住在她的门弟孟苍那里。我想,不妨礼聘她到燕国来,必有大用。”
“你的话获我心。”太丹欣然又问,“荆卿,你可知那孟苍的住?”
“我与其人有一面之,知他的住。”
“那太好了,就烦你为我作一通书简,明后天,我就派专人到榆次去请。”
荆轲,转脸向昭妫说:“请取笔墨。”
昭妫走至廊,传话唤取,不一会儿捧来数方竹简,簇新的一支尖端削成刃形的竹笔,一盘上好的黑漆,都放在荆轲面前。
两名女,执烛相照,荆轲很快地替太丹写成了一通礼意隆重的书简。另外,他自己又作书寄给宋意,邀至燕市盘桓叙旧。
事得极其利,太丹非常满意。看到荆轲致宋意的书简,他又表示了准备延揽的意思。荆轲原有推荐的心,于是说定了,就请宋意护送徐夫人到燕。这一,书简需要重作,到夜才得停当。
荆轲起告辞。太丹一再留,他始终不肯,终于还是回到了旅舍。夏姒和季都是好梦方酣,不曾知觉,他也不去惊醒她们,只是独坐沉思,毫无睡意。
起先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回想一天的经过,思绪如一团发,不知从何理起。慢慢地,现绪了。
他最到失望和困惑的是,太丹对他的上策,并不见赏。这可能有两原因,一是本莫名其妙;一是心有成见,以为此策不可行。以太丹的见识智慧来说,自然不会不理解此策是旋乾转坤、变弱为的良方;这样看来,只怕太丹是缺乏魄力,放不开手去。
但愿不是,但愿是自己猜错了!荆轲这样在心里祈望,否则,他怕他难有任何作为,辜负了田光的生死义。
这不是什么虫得失,可以轻易丢开,翻覆思量,决定改变办法——原来是抱着矜持保留的态度,总要等太丹先开求教,再作献议,比较来得占份,而此刻,他倒渴望着早早与太丹彻底地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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