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此前从未有过带兵经历、只是作为韩侂胄侍从的虞候虫达,受到皇帝的破格提,成为何上骐所在军队的将首,奉旨领军剿在麻溪一带作的峒寇。
在剿途中,虫达对军士放任不,任由士卒烧杀抢掠,杀良冒功。过去军中也有过这等恶行,但那只是少数,将首多少也会,可如今虫达却是不闻不问,百般纵容,沿途无数百姓因此遭殃。短短十几天里,何上骐目睹了太多家破人亡、妻离散的惨状,实在忍不去,最终直冲军帐,打算犯颜直谏,却连虫达的面都没见到,便被守卫军帐的亲兵拿。何上骐大声疾呼,被亲兵押了去,以军法,责打军。就在军即将落在他上时,虫达突然现,抓住军,制止行刑的亲兵,并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当时何上骐因为受刑袒着上,遍伤痕清晰可见,那都是过去数年间冲锋陷阵留的印记。虫达指着何上骐满的伤痕,直呼其为“壮士”,并让何上骐当众直言,为何闯军帐。何上骐本就打算豁去了,既然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当即不吐不快,直言军中士卒烧杀抢掠,连动的贼寇都不如,又指责虫达纵容军士祸害百姓,本就算不上是个好将军。虫达并未发怒,反而直呼何上骐说得好,当场申明大宋军法,将此前烧杀抢掠最狠的一批士卒抓了起来,斩首示众,罪行稍轻的也都各打军,逐军营,这里面便有时任随军郎中的刘鹊。刘鹊在这次剿峒寇前才被招虫达军中任职,军不过十余日,当时他正在营帐里为伤兵疗伤,却被人告发抢掠百姓钱财,抓起来打了一通军,当天便被逐了军营。刘鹊隐瞒了这段耻辱的经历,连自己的妻居白英都未告知,随后去往临安,说是怕刘扁在太丞任上忙不过来,没工夫照理医馆,从此留在刘太丞家,替刘扁打理起了医馆。
与此同时,虫达这边军令一申,军容为之一变,全军士气大振,剿贼寇,一举功成。至于何上骐,则受到了虫达的重,被提为亲兵。在过去的数年里,何上骐练时极为卖力,上阵时奋勇杀敌,除了能多挣一些军赏外,始终不受将官待见,反倒是那些对百姓烧杀抢掠、将抢来的财偷偷献给将官的兵卒,轻而易举便能获得提。如今虫达上任,何上骐的境遇终于得以改变,被提为亲兵后,他作战更加奋勇,多次生死地护卫虫达,虫达对他也是厚加赏赐,礼遇甚重。他激虫达的知遇之恩,从此死心塌地追随虫达。虫达经过多次剿寇平,因功受赏,接连升,短短三四年间,便官至池州御前诸军副都统制,成为坐镇一方的统兵大将,何上骐作为最受信赖的亲兵,始终被虫达带在边。
然而六年前,虫达突然在一个夜走军营,逃离了池州地界。当时朝廷传召虫达京,说是别有重用,但另有传闻说,虫达过去放任士卒杀良冒功的事被朝廷查实,朝廷之所以召虫达京,是为了夺其兵权,治其罪责。虫达突然逃,可见此传闻未必是假。虫达逃得很急,只有包括何上骐在的几个亲兵跟随。离开池州后,虫达选择渡江北逃,船至江心时,其他几个亲兵审时度势,不愿再随行逃,图谋叛变,拿虫达邀功,来拉何上骐伙。何上骐不肯背叛虫达,表面上答应,私底却向虫达告密。虫达当机立断,抢先一步动手,与何上骐一起,将几个图谋叛变的亲兵斩杀,沉尸于江中,逃去了江北。一些亲兵的尸被发现后,虫达的行踪也就此暴。朝廷对外宣称虫达叛投金国,治罪其留在临安的家眷,暗中却在江北一带大肆搜捕虫达。
虫达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提前备好了几空名度牒,与何上骐一起落发易服,扮作游方僧人,又偷偷潜渡回江以南,不往荒僻山野藏,反倒往临安而去,最终来到了净慈报恩寺。虫达向德辉禅师示度牒,假称自己是来自其他寺院的云游僧人,何上骐则是其随行的沙弥,希望能在净慈报恩寺挂单修行。德辉禅师是有僧,连济禅师这样不为其他寺院所容的癫僧,都能被其收为门弟,对待虫达和何上骐也是不问过往,让虫达拜其座,赐法号隐,又收容何上骐为弥字辈僧人,称为弥音,两人从此藏匿迹于净慈报恩寺。净慈报恩寺虽然就在临安近郊,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是安全,虫达这一不退反,反倒是避过了朝廷的大肆搜捕。
此前在渡江北逃遭遇亲兵叛变时,正值月满中天,在斩尽杀绝所有参与叛变的亲兵后,虫达在淌满鲜血的船坐了来,招呼何上骐在其边坐。皎皎月光之,虫达将沾满鲜血的大刀横在膝上,告诉了何上骐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韩侂胄的秘密。他说自己正是因为知韩侂胄的这个秘密,并手握关于这个秘密的证据,算是握住了韩侂胄的一大把柄,这才与韩侂胄闹了不可弥合的矛盾,朝廷突然召他回京,那是韩侂胄打算除掉他,他被无奈才不得不逃。他说这一切,是想让何上骐知,继续追随他毫无前路可言,待船靠岸之后,让何上骐自行离去。何上骐不愿独生,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仍决心追随虫达。在净慈报恩寺安顿来后,虫达与何上骐在人前不相往来,以免被人发觉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只偶尔私相见,如此还算安稳地度过了几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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