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居住的乐位于未央的东面,所以又被称为“东”。它本是大汉朝廷第一座修筑的殿、汉祖的朝廷所在,但后来同样是为了彰显孝,祖把朝廷迁往新建的未央,而乐则成了太后的居所。夜寂无人,闱森严,却有一辆小车自乐门开。卫士不敢阻拦,因为那是皇太后御用的车,一匹小驹像从神话里走的幼兽,在紫夜里白得莹莹发光。他们赶去报了乐将,将飞骑而至,总算在车乐门之前将它拦。他们最怕是皇太后忽然夜行,万一有什么差池,多少颗人也不够用。可掀开车帘一看,里却是空的。
那是第一夜。第二夜,里开去三辆车。御者也是新官员,官印都是新簇簇的,别在腰间,都舍不得藏起来。将懒得跟他们废话,但还是检查了一车驾,却一不小心,冲撞了一位人——那是先帝婢女,名字叫蒙。先帝新崩,人却在半夜里被车驾运,这件事容不得细想,随时可能惹来杀之祸。将匆忙把帘放,又隔着纱绸求饶几句,这才赶喝令卫士放他们离开。
但她又气不过,最后只说了一句无关要的:“陛该自称为‘朕’了!”
“不知。寻常人是不会特意去了解的。”
说,“不然多寂寞啊。”
上官一时哑无言。她脑海中本有很多恶狠狠的警告,但多年规训来,不可多说,宁可不说,就像有重重禁军拱卫声门,把话一句句阉成太监。
上官已经放弃了猜测,只是说:“这不合礼制,大将军不会允许的。”
“皇帝大行,也只有这么几日之可以看看。要不然,一次不就到孤自己了吗?”
上官心里咯噔一响。半晌,嘴上才冷冷回:“死生之事,一般人都避之不及,陛倒是上心。” 她还有半句话留着没说——那是皇帝应该关心的事吗?
刘贺浅浅笑着说:“朕不奢望母后这么快就理解。不过上次的疑问,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上官没想到他再一次提起。不过,她越来越觉得这位新皇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有一稀奇古怪的人生法则,而且直来直去,全然不为他人所动摇。她自小不在豪门,就在闱,实在想象不到是怎样的环境,才能生这样的一个人。可当他们都跪在这座前殿里,在一个昏不昏晨不晨的次第,四周丝丝冒着寒气,她忽然觉得这也是一天地——有人活在权位上,有人活在温柔乡,自然也有人活在这隙里、里、时间里。
上官都不需要回答,她的沉默在灵柩四周不断回响:谁能瞒得了大将军?天底有什么事逃得过大将军?如果他想抓老鼠,未央殿前广场上第二天就会铺满一千万只老鼠。如果他要苍蝇,那中央官署的每一间房里都会满一亿亿只苍蝇。
再看那位御者,嘴上没几,神洋洋得意,不等查问,就拿一枚太仆属的乐厩官印来。太仆是九卿之一,掌廷车,乐的舆乘也在辖范围之。将问他什么事,他只说是乐厩奉旨调度车,今夜要未央,往便什么也不愿意说。小白驹平日里贵异常,这就像是被王八骑着麒麟背,俩鼻孔呼呼对外滋气。将看他左右不像正经人,正要诘问,却突然想起最近新皇帝封了一批官员,全是从以前昌邑国跟到安来的,得皇上乌烟瘴气。乐卫尉邓广汉也就是他的官,曾专门代过,别起冲突,有事上报。将沉片刻,只让卫士把车驾检查一遍,确认没挟带其他东西,便放他走了。
这个叫蒙的人在后来,被屈打成招,声称遭到了刘贺的污,这成为新帝众多罪行中的一条。但在当时,她只是忠实地替上官去以犯险。去完温室殿回来后,她还讷讷地想不明白,只能回禀皇太后说:确实没有
刘贺满意的笑容。“墓室修得怎样了?”
“朕想办法。”刘贺不以为意地说,“过两天,会有人来接母后。”
“我们可以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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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定地回答:“当然是并骨,无论是明日还是五十年后,我都会与他合葬。”
“既然是这样,朕想请母后到温室殿里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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