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屠渊和沧余已经处于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耳鬓相触。在这个玻璃房子里,他们像两条相缠旋绕的鱼。
沧余将下巴放上屠渊的肩膀,闻着屠渊身上熟悉的味道,想。
其实不是的。
屠渊带他深入灯塔之下,不是因为屠渊被他魅惑到了,而是因为他也经历过那种渴望自由而不得的痛苦。他们与对方感同身受,他们殊途同归,就像鱼鳞和鱼刺,一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灵魂里仅剩的那点骄傲。
沧余这么想着,一时间没忍住,偏过头嘟起嘴,亲了一下屠渊的脸颊。
***
暗色的大海激\\情翻滚,仿佛正在沸腾。屠渊扶着露台边的栏杆,袖口蹭到了上面的血迹。
武岩低声问: “为什么没有清理干净?”
“晚上太黑,溅到了。”金帆低声回答,然后立正对屠渊颔首, “对不起,屠渊殿下。”
屠渊没有挪开手掌,说: “没关系。”
百米之下,沧余独自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愉快地晃着小腿。他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大海螺,放到耳边听了听,大概是没有浪涛声,于是又将海螺的尖端含入口中,试图吹响。
“武先生,您说您在我离开的时候有过担心,”屠渊稍微侧脸,问武岩, “您担心什么?”
“我亲眼目睹了您在灯塔里的变化,屠渊殿下。”武岩说, “您曾经心怀希望,想要阻止这世上所有可怕的事。可是后来,您的仁爱渐渐消失了,您的眼睛黯淡下去,皮肤变得苍白,血液似乎都被冰冻起来了。您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和七年前的那个少年判若两人。”
屠渊沉默地点燃香烟。
“可是今天,我与您见面时,我几乎感到恍惚。”武岩微笑起来,继续说, “您和沧余先生并肩走过来,您在微笑,您在交谈。也许您自己尚未察觉,但现在的您充满力量……生命的力量。”
烟在屠渊的两指间静静燃烧。
武岩也看向海岸,浪花冲上岩石,覆盖住沧余的身体,又褪下去。沧余变得湿漉漉的,高兴地仰躺下去。
“我现在明白了,您的希望从来并没有消失,只是在过去的七年里,被迫与您分离。”武岩缓声说。
“我们,”屠渊的侧脸被烟雾模糊了一点,他哑声说, “不会再分开。”
武岩说: “我完全相信。”
屠渊的烟燃到了底,他把它碾灭在栏杆上,更加直接地望向海边的沧余。躺在浅海中的小鱼快乐又迷人,他的生命像春天一样充满活力。
欣慰和感伤同时爬上武岩的面庞,武岩说: “他真的值得。”
“当然。”屠渊浅浅地微笑,说, “他是我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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