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注意到玉昭卫的首领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满是震惊地盯着山碑悬空的碎镜。虽然只是看到镜破碎的廓,但曲雾还是认了它,是照魂镜。
她曾经亲手捧过这面镜,去照神女的魂相。
曲雾一直觉得,正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动摇,帮助羽山少主照魂,才会导致他后来那么疯狂,才会导致他那一次针对神女的刺杀。
她至今都在因为曾经的那一动摇和怀疑而后悔,因为那一次对神女的背叛而自责,从此不敢再有丝毫不忠的心思,以至五十年来,心境凝滞,修为再无寸。
可是,若方才所见真的是照魂镜,为何现在又能照神女的魂相了?
曲雾意识转,将目光投向山阶旁边一株不起的绿树冠上,密的枝叶间,蹲着一只黑白的小鸟。
殿从浮玉台来时,手里便捧着这一只小鸟,曲雾曾从它上听到羽山少主的声音,她脚尖动了动,忍不住想要穿过正窸窣议论的人群,走到它面前,询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她只单脚往那里侧了侧,最终捺住了,没有立刻上前。
尾山雀沉默地蹲在枝上,一双绿豆小直直望着的祭台,鸟族的视力极好,再加上妖力加持,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他还是能将山碑里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漆饮光已经在契心石里得知了真相,可即便已经知晓一切,当再一次见证她这段孤寂晦暗的过往时,还是不免心生刀绞般的钝痛。
可就如在那个早已湮灭的泡沫里,如沈丹熹说的那般,过去已经过去,他终究不曾走过那段过往。
祭台的神官已有人从神女零碎的魂相经历中看端倪,拼凑真相。
宋献听到了祭台的议论声,或是震惊,或是疑惑,不一而足,更远的,还有从天墉城中遥遥随风而来的声浪。
神女殿对于整个昆仑来说是非同一般的存在,甚至不同于昆仑君沈瑱,她不是他们这些受封的神官,她由昆仑山育而生的天生仙胎,是昆仑的女儿,在昆仑万千生灵心目中意义非凡。
宋献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提醒昆仑君遮掩住山碑里的画面,不论神女殿曾经历过什么遭遇,都不应该就这么赤地公布于众。
“主君。”宋献偏转目光看向沈瑱时,到了尖的话语却是霎时噎住了,他的眶倏然睁大,惊,“主君,你的发……”
夜很快过去,朝从天边斜铺这片仙境当中,接替上天墉城中璀璨的灯火,照亮昆仑。
天光逐渐变得明亮,朝洒在昆仑君梳理齐整的发冠上,将发中几缕新增的白发照得分明。
沈瑱闻言,抬手伸往脑后,勾了一缕发丝到前,他低眸看时,角的细纹越发密而刻。手中捻着的一缕发中,青丝不见几许,白发反而更多。
宋献说着,立即抬手施术,想要替他遮挡住祭台望来的目光。
“不用遮掩了。”沈瑱怔愣须臾,叹息,“我的神躯早就开始衰败,已步天人五衰,这些痕迹挡是挡不住的,早晚都要显人前。”
宋献垂手,他是神君边近卫,沈瑱没有向他刻意隐藏上的变化,是以,他一直都将神君的变化看在中,便也知,自从神君在人间历劫归位后,就开始步天人五衰了。
昆仑之主像一个凡人一样,开始了衰老,只是这衰老的迹象,在他上行得很缓慢,要经过漫的时日才会在他角刻一细纹,发间生一丝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