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田就化身说书先生一般,滔滔不绝地卖弄。
依大明宣交使呈报的数字,这内乱之前,朝鲜在籍四百余万人,田土一百余万结。
说到这个,那就又是朝鲜度量标准的不同了。朝鲜将田分为一至六等,这一结又不是面积单位,而是换成大明旧制大约等同于能产二十石粮的田地。
整个算过来,只怕大约是四十余万顷田土。而那在籍人丁,不像大明已经清点了隐户,朝鲜不在籍的奴隶、隐户,只怕同样有这么多,人丁实则近千万。
“大体也就是一省大小,人丁近千万,够分吗?”老田说着自己的结论,连连摇头,“山多地少,天寒地冻。太祖老人家说不征朝鲜,那也是有道理的。”
“这不是还在打,况且田土大多是在他们的权贵大户手里吗?”
“死不了多少,也仍旧不够分!”
普通百姓这样看,但一些有消息的商人和中大人家却不这么想。
“只封了安东公,还选了那么多援朝文武,陛下这是决心让朝鲜改天换日了!那边缺的不是人丁,是帮着百官管人丁的管家、生意人!”
从上层到底层,中间具体办事的人不可或缺。
重新洗牌是一定的了,这里面就有无穷际遇。
岂能小看一省之地?
“现在就过去,有点太早了吧?仍旧兵荒马乱的。”
“至少先去辽东看看。”
自从大明在辽东开始设边市、朝廷确定了要慢慢开发东北的战略之后,这一次才是真正激发起闯关东的热潮。
首先是如今的朝鲜平乱,然后还有讨倭。至少接下来的数年里,物资转运带来的机会都很可观。
加上现在大明对朝鲜将来如何处置的态度渐渐明朗,这机会就更大了。
直沽一带本就因为配套蒸汽铁甲舰船厂而日新月异、邻近诸省不少青壮到了那里讨生活。现在这个海运局北方最重要的港口任务更重,同样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现在,宝船监总裁沈啓奔到了船坞之外,见到刘天和之后先行礼:“国老,下官来迟……”
刘天和摆了摆手:“不必拘礼。你奏报铁甲舰试制已近尾声,我领工业部事,当亲自来瞧瞧。若工期估算好了,还要准备一下。陛下是有过旨意的,下水时要亲临船坞。”
“国老这边请……”
沈啓在这里忙了一天多,眼下确实已经将这试制的铁甲舰督办到大体有眉目了。
本就是一个过渡舰型,帆轮并用。体积确实大了一些,但如今大明在钢铁产量和产能响应上也大大提升,为了这里的船厂甚至专门配套了一个重工园。直沽距离北京重工园本也不算远,这才能在过去已经积累起来的大型木制战舰基础上,又举整个宝船监之力试制出了铁甲舰原型实验舰。
巨大的船坞之中,此刻仍旧忙碌异常。
刘天和在总理河道衙门和以前的工部做了多年的主职,对各种工地都不陌生。
眼下先看了看这里的工人之后,就对沈啓点了点头:“沈总裁用心了,陛下所托得人。”
“国老谬赞……”
刘天和看出来的是这船坞里的管理井然有序。船工虽多,但机械摆置、材料堆放、人员往来的通道,都被规划得很好。
这沈啓因一本《大明船纪》得皇帝青睐,以非勋臣的身份担任宝船监总裁,又已年过五十,确实在专业技术和人情世故、宝船监内部打理上都称得上陛下慧眼识人。
面前是矗立在干船坞之中的巨舰。
现在,这新挖的大船坞里,安装在这里的滑轮吊正吊装着船上的主桅杆,这是甲板上目前的主要工作。
而船坞里面巨舰周围的脚手架上,则是一圈在水线上下为船只包铁皮的工人。
“去看看蒸汽机和轮桨。”
沈啓带着路,刘天和与他一起从跳板桥上先到了甲板上,而后进入船舱。
“这是专为铁甲舰又改制的马灯。”
进入船舱之后,自然就没了光亮。但这巨舰上将来要存放很多的煤和火器弹药,防火方面要求很高,巨大的船舱里又离不开照明。
刘天和看了看那钉在船舱通道墙壁上的马灯,笑了笑之后就说道:“确实是新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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