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2/3)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定了定心神。

天亮之后，大雪犹是未停。

她被爹爹遗忘在尘世，遗忘在咸熙，她什么都看不到。

赵锦宁不曾平复的心慌被这声音扰的七上八，再思方才梦境，更加惶恐，但觉寒意通，前后背皆是一片冰凉，她把着颂茴的胳膊这只手抖得厉害，间哽咽，颤声：“是云板…事了。”

颂茴接过空碗，听赵锦宁声气弱弱的吩咐：“颂

赵锦宁怔怔的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只觉得自己前路渺茫如同这天一样，灰暗不明。

她后面几个字猝然被震天动地的丧钟声盖住。

颂茴：“早些年婢的爹不好，常吃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就把我送了，前年爹也死了，就只剩娘和弟弟了。”

姜汤很快送到赵锦宁手里，她捧着瓷碗，小小的喝着，丝毫没嫌恶辛辣难闻的气味，连眉都不曾皱一的尽数喝净。

赵锦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抖个不住，颂茴急忙搀她：“万岁爷已登仙界，还望殿万万保重玉，要...先回屋吧。”

赵锦宁一惊，抬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

颂茴一凛，“殿，这是…”

她记在心里，安了颂茴一番，又谈起：“我听嬷嬷说陕西渭北一带，过腊八不吃粥，吃面的是吗？”

不知几时几更，赵锦宁忽从梦中抬起胳膊重重砸了一床，蓦地从噩梦中惊醒，睛一睁，满都是汗。

颂茴到前殿打听消息迟迟不归，赵锦宁心神不宁，上兜帽了房门。

一阵急风卷着细雪迎面刮来，落了她的兜帽，雪沫扑了满脸，被涌眶的泪一消冰冷刺骨的留在腮畔。

走至廊，远远瞧着颂茴打着油纸伞走了过来，她疾走两步迎上前，凛然问：“怎么样？”

赵锦宁笑了笑，问：“你是怎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颂茴忙：“婢这就去给您熬碗姜汤。”

西人？”

颂茴闻言，倾耳细听，外除了风雪声，隐约还夹杂着铁清脆的叩击声。

隔着耸朱墙、山峦一般参差错落的重檐殿脊，她既看不到搭的丧棚、重迭的孝幔。也看不到浑缟素跪地痛哭的众位妃嫔，臣，女太监们。

帐没有了说话声响，屋中悄寂，只听得外面寒风萧萧，扑簌簌地鹅大雪敲得直棂窗沙沙作响。

“对，婢在家那会，到腊八这日我娘就会面给我和弟弟吃。”

听到颂茴说会，赵锦宁便：“那好，明日就吃腊八面吧。”

丧音如焦雷一般，盘旋在乌沉沉上空，经久不散，两，三...赵锦宁在心里惘惘数着，钟声足足响了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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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少，统共四声。

赵锦宁倚着床，冷的发颤，“冷…”

颂茴赶忙搓搓赵锦宁冻得通红的手，见她脸煞白，就连嘴都微微发紫，着急忙慌的铺好了锦被，将她扶到床上，给她脱了洇的鞋袜，了个汤婆到被窝，仔仔细细地掖好被角，“殿…可还觉得冷？”

她木木的没搭腔，僵直仿若戏台上的影，半不由自己，颂茴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屋，她才略微缓和来，喃喃：“颂茴，我好冷啊，好冷啊…”

“那你会不会腊八面？”

颂茴见她鸭卵青兜帽底的脸比空中雪还要苍白，忙举伞撑在她，满脸哀容：“殿...万岁爷...”

颂茴心中有些诧异，应：“是的，殿还记得呢。”

“别说话…”赵锦宁一手握住颂茴的胳膊，小声说，“你听…”

颂茴也醒来，忙拿衣给她披上，关怀问：“殿，可是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