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去细想喝酒后会有何改变,甚至也懒得去思考更多,直至鼻间淌意,方豁然大悟。
法灵未减,独脑海只容得一人命令。起时被蛊虫占去上风,黑雾如满的棉挤在前,叫他痛不生,只想杀掉前的“自己”;如今赘渐散,蛊虫便不复躁动,此时静若冬眠,黑雾亦然。
脱离外界的控,脑中的命令顷刻变得模糊,往北走了半晌,终缓缓停脚步,似是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澄在街上任意前行,却领着他自熟悉的街绕回刘宅。
赵清絃语气发虚,动作亦愈渐迟缓,骨扇与短刀撞鸣声锃然,引来幽幽冷风卷起地上沙石,如万箭在弦朝外去。
他不再被杀伐支,裹着霞光的云朵映在混沌的瞳仁里,拭去积累已久的血气,无论是虫蛊或是傀儡术都无法再压过对方半分。
赵清絃在回击时稍显吃力,他急一声,勉力不让自己落得风。
所谓的转机,除却王家后人外,正正是那碗酒酿团。
杀阵既成,可属于他的终局又将会是什么样?
赵岷熟知朔的限制,故失手后未再停歇,影迅疾,挥刀如雨,两者相接连贯,如雾般直将赵清絃笼罩,封住他去路,同时叫他无法准施法。
周翊明等来他的影,生涩念咒,借赵清絃上的法力动宅中阵法,直将澄越过清醒,陷漫的沉睡。
澄的意识仍旧被那团黑雾所控,后脖的血印偶然传来凉意,终究无法叫他清醒过来。
“托国师鸿福,尚有反抗的余力。”
风中夹着薄薄血气,法阵白芒闪烁,准确地将赵岷囚在阵,赵清絃绽从未有过的笑容,如雨后初霁,纯净无瑕。
他曾放言要打破命局,可谁也没想过他会主动喝“毒”,破一条全新的路通向终局。
直至他遇上周翊明,探得他于术法颇有天份,又算武林大会当日会迎来转机,便决计孤注一掷。
这段路程说短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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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形成的杀阵凝于半空,在灰蒙蒙的穹苍光芒更耀。
沐攸宁好酒,偶尔兴致上,借着酒劲就缠着他双修,尖沾着酒气径自在他齿间连,总会叫他在浑的痛意中尝甜味。
自逃离以来,赵清絃一直思考能与国师抗衡的方法,得的结果不外乎同归于尽。
怎么可能。
他猛地停在血阵中央,扯扇骨笔直刺心脏,又稍为往外半分,裹满法力的心血便沿着扇骨过手心,在掌陡然坠落,没杀阵,现浅淡亮芒,渐与他布在上的阵合为一。
暗红的稠血挂在扇骨落未落,叫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沐攸宁,那滴初落在她襟,如她一般明媚,最终相在红衣上的鲜血。
不久前尚以退为,藉躲闪的间隙滴血为咒,画复杂的法阵,很快地,杀阵渐成,他亦不再敛芒,底杀意丛生。
***
咒禁师的向来由法力支撑,法力全耗亦意味寿元将尽,一切归于虚空,倘若是反过来呢?
他的运气向来很好,好到能代替澄当上咒禁师,好到在杀伐中独活过来,好到——
洗髓汤能将经脉逆行,力以纳法力;那么所谓的酒为毒,不过是将他变成一饥饿已久的野兽,贪婪无餍地汲取法力,直至经脉再无法纳为止。
彼时匕首不过没半分,却已留无法磨灭的疤痕,即使这扇骨刺得再,依旧无法遮去那日落的伤疤,更无法消去少女指尖划过的意。
是在武林大会与国师同归于尽?是抛一切仇怨罪孽苟活过二十五岁的生辰?还是放任心底的念扩大将珍视之人拉渊陪葬?
卦象不假。
虽上刺青的确无法化解暝烟记以外的术法,可赵清絃大多咒诀皆以暝烟记为原型,若非改动太甚,多少都能弱化一二。
杀阵乃至上阵法,由、外二阵相辅而成,要维系大阵的稳定,再厉害的术者都免不了有所牺牲。
若酒真能轻易夺去他命,那他早在她手上死了不知几回。
何况他本非依仗法力战斗的人,如此一来,赵清絃亦不会再白费气力以朔相缠。
能在有限的时间遇上她。
恰巧赵清絃惯来喜用最烈的手段,唯有断绝后路,方能一往无前。
传言咒禁师视酒为毒,连他都信不疑,却在某日,突然意识到这事实或许没那么准确。
指腹压在扇骨末端,使之全藏腔,光暗转间,独赵清絃笑意依旧,轻启:“命不由天。”
无梦,无忧。
尘土,沙石糙,皆随疾风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