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传唤他的祖宗却端起了架子,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淡淡吩咐左右:“在前边修整一下。”
待到弟子们各自散开,三三两两地在露天茶馆里落座,才低声对银绒道:“胆子不小,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故态复萌。”
很好,这狐狸精口口声声说什么“担心他的身体”,转头就去勾引他的徒孙,这让城阳牧秋想起当初他们“初遇”的情形,小狐狸被抓,不就是因为调戏了那个叫清堂的小弟子吗?
可银绒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莫名其妙地反问:“我怎么了?”
然而,城阳牧秋却又不搭理他了,一副“你不要明知故问”的表情。
银绒:“…………”祖宗您都几百岁的人了,有事不说,跟我打哑谜有意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只有几岁呢!
银绒心里正吐槽,就见一位鹤发白衣的老者,在五六个至少出窍以上大能的簇拥下,声势浩大地走过来,声如洪钟地说:“朝雨道君,幸会!”
城阳牧秋一息之间变回了那个沉稳端方的掌门仙尊,朝老头拱手:“孤鸿道君,有礼!”
孤鸿道君?不就是无量宗的掌门吗,是整个修真界,除了城阳牧秋之外,另一个化神期大能!
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太微境和无量宗是死对头,如今两位掌门碰到一起,银绒都怀疑自己听到了火花四溅的噼啪声!
然而,城阳衡面对外人,倒是会说人话了,“无量宗三日前便抵达长波洲,如今竟还在此处修整……承蒙范掌门扫榻以待,不知有何赐教,牧秋愿闻其详。”
这话说得又得体又有礼,和之前那个阴晴不定的“城阳三岁”判若两人,银绒终于顿悟:为什么清轩之流,对祖宗的印象那么正面了,他在人前,可不就是“严厉清冷的温润君子”吗?
然而,无量宗那个姓范的老头,听了城阳牧秋这番客套话,脸色却变了变,才笑道:“朝雨道君说笑了,无量宗今日刚刚抵达,怎么说三日前就到了?”
城阳牧秋也不辩驳,淡笑:“既然在此处相逢,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两人一个比一个客气,银绒却觉得空气里“噼里啪啦”相撞的火花都要炸了,他嗅到危险的味道,有点想躲,以免做了两位大佬互掐时,被殃及的池鱼。
然而,还没动呢,就被城阳牧秋预判了动作,祖宗悄悄握住他的手,将人护在身后,传音入密:“别乱跑。”
第三十八章
范孤鸿注意到城阳牧秋的小动作,饶有兴趣地说:“朝雨道君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在身边养了只这么漂亮的狐媚子?”
银绒突然被点名,但不敢插进大佬们的“闲谈”,乖乖侍立一旁,假装事不关己。而城阳牧秋本人也没有搭话的意思,身边的景岑见状站出来,冷冷道:“范掌门慎言!这是我派参加师门大比的弟子。”
“是啊,范掌门没看到他穿着我太微境的弟子服吗?”郗鹤也跟着搭腔,“再说,无量宗不是提倡‘众生平等’吗,妖修也是修士,怎能用‘狐媚子’这种乡野村话来形容。”
这是在讽刺范孤鸿方才的话有失身份,说得很不客气。
城阳牧秋在孤鸿道君发飙之前,恰到好处地训斥:“元明,不得对前辈无礼。”
郗副掌教却像得了夸奖似的,功成身退:“是。”
范孤鸿脸色更难看了。
这露天茶馆是专门为参加师门大比的修士们提供的休整处,已经不知服务了多少届,占地面积极广,桌椅板凳沿着长波河一字排开,排列得密密麻麻,竟也人满为患。
可两位大佬身边一直空了二三十张桌子无人问津——太微境的弟子们不敢打扰自家掌门,而城阳牧秋那些扮相“阴间”的傀儡人偶也在附近徘徊巡视,外人也不敢靠近。
城阳老祖本人身边倒是热闹,傀儡侍从们有的拿出茶杯反复冲洗,有的将座椅、桌面重新擦拭,待到他们忙完了,城阳牧秋才施施然落座,并做了个“请”的姿势。
银绒混在祖宗的几位亲传弟子中间,窥到无量宗范掌门和几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大好,心里倒挺能理解——太微境、无量宗都是“四宗八派”里的头部,江湖地位不分轩轾,按年纪来讲,城阳牧秋还是晚辈,却当着前辈的面摆这么大的排场。
但谁让祖宗有这个实力呢?而且他的确有点洁癖……连自己掉了几根毛也要指挥傀儡们捡得干干净净才肯进门。
……毛毛而已,他每天都洗澡,又不脏!
银绒心中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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