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顾青站在朝班中却不言不动,眼睛半阖,仿佛大老远来金殿上睡回笼觉一般,半天不见动静。
大殿内寂静许久,就连李亨都有些急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等你出招呢,你倒是说话呀。
顾青没说话,殿内君臣等了很久,气氛越来越尴尬时,终于有人说话了。
刑部尚书李岘首先站了出来,道:“陛下,臣有事奏。”
李亨松了口气,不管是谁,有人说话就好,不然太压抑了。
“李卿可奏来。”
李岘缓缓道:“日前长安朝野沸沸扬扬,永王府管事刘生迁涉嫌命案,谋害城外难民一案已有结果。”
李亨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说说结果吧。”
“昨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搜查永王府刘生迁居所,搜得铁证,可证刘生迁正是谋害难民的真凶,在其居所搜得带血匕首一柄,同时屋子里的鞋子与难民脸上的鞋印正好吻合,还有当日值守延兴门的将士的证词,以及在护城河边案发现场提取的脚印若干,皆与刘生迁有关,此案已告破,刘生迁潜逃不知所踪。”
李亨嗯了一声,道:“若非城外难民喧闹,此事亦不值拿到朝堂上来说,既然案子已告破,接下来便由刑部颁下海捕文书,通缉刘生迁,同时京兆府亦当张贴告示,详述案情,安抚难民……”
话刚落音,朝班内默不出声的京兆府尹宋根生忽然站了出来,道:“陛下,关于此案,臣还有下情陈上。”
李亨眼皮一跳,朝会直到刚才都算正常,然而当宋根生站出来的那一刻,李亨知道事情终于不简单了。
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宋根生是顾青的人,今日顾青破天荒参加朝会,宋根生又破天荒出班奏事,显然两人之间早有约定,顾青今日是来为宋根生撑腰兜底的。
李亨努力露出和颜悦色的模样,笑道:“宋卿有事尽管奏来。”
宋根生面色淡然道:“京兆府在侦缉刘生迁杀难民案时,为了拿获案犯刘生迁,臣派出京兆府许多差役分赴关中河南各地,对刘生迁的祖籍所在,出生之地皆有监视盘问,永王名下土地的各个农庄别院,臣亦派了差役蹲守,臣惭愧,刘生迁没拿到,但京兆府的差役在蹲守各个农庄别院时,却意外听到了许多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在殿内君臣的注视下,宋根生一直躬着的腰忽然慢慢挺直,语气也渐渐变得冷硬起来。
“查,永王名下农庄别院分布关中河南,共计五十余处,其中农庄涉命案者……”宋根生顿了顿,一字一字地道:“……共计五十余处,也就是说,永王名下每一座农庄别院,都有着血淋淋的命案。”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一片哗然,君臣面露震惊之色,呆呆地看着宋根生,良久,殿内传出一片喧闹声。
李亨呆怔坐在上首半晌没出声,朝臣们大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那些皇子亲王们却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宋根生厉色喝骂,骂他构陷皇室宗亲,罪极当斩。
金殿内各种喧闹声越来越大,李亨仍然呆坐毫无反应,宋根生表情淡漠,对皇子亲王们的责骂视若无睹。
久未出声的顾青这时终于站了出来,走出朝班转身面向殿门,吐字如雷鸣,沉声喝道:“臣工肃静——!”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朝臣们看着顾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噤若寒蝉,就连义愤填膺的皇子亲王们也不敢再出声,缩着肩膀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一句话,四个字,喝止金殿上千朝臣。
这便是权臣的威势。
殿内安静后,顾青扭头望向宋根生,淡淡地道:“宋府尹,你继续说。”
宋根生也不管君臣是何反应,于是继续道:“经查,永王府名下农庄别院甚多,仅在关中河南两道便有五十余处,至于山南,江南等地,京兆府差役有限,未经查也。但是仅仅在关中河南两道的永王别院,几乎每处皆有命案,受害者皆是当地农户,许多命案甚至是全家灭门,惨烈之极,人神共愤……”
李亨终于忍不住道:“宋府尹,金殿之上无戏言,说出来的话可是要负责的,永王别院涉命案可有实证?”
宋根生听出了李亨话里的威胁之意,但他毫不畏惧,语气坚定地道:“有。”
李亨心头一臣,下意识地望向顾青。
宋根生说什么并不重要,若是寻常的京兆府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当殿揭举皇室宗亲,可宋根生不一样,他的背后是顾青,而且李亨早已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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