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
他顿了顿,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问:“若我侥幸活来,能否重新与你相遇相识?这一次,我不是什么文始真君,我只是一个叫温孚琛的人……”
“那么,”孚琛轻轻一笑,笑得无奈却又决,“我能否有资格求你一事?”
“别再说了!”曲陵南心中大恸,狠命一把推开他,于半空中轻飘飘打了个转,悬立风中,发鬓飘散,轻声:“孚琛,你看,我会自己飞。”
“放心,我便是毁天灭地,亦舍不得再伤你分毫。”孚琛凝视着她,缓缓,“当日我与太一圣君有约,若我修为臻至化神,则有资格与之决战,如今我已有此实力,不日将与之相邀。陵南,无论胜负,我都求你事后来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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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了,”曲陵南温言,“我已非昔日之我,你又何苦执着于过往?”
一百一十九
“可是我恨,”孚琛抱她,哑声,“我恨左律滥杀无辜,害我父母兄命;我恨天不公,舐犊之,反哺之心,顷刻间皆能化为乌有,满腔怨怒,仇人却偏生太过厉害,报仇雪恨简直痴心妄想;我恨了许多年,恨师门一视同仁,并不以我天灵便另相待,我要什么都得拼命努力,自己去争;我还恨我师傅,明明晓得我负血海仇,却偏偏只肯传我不温不火的琼华功法,我习紫炎功,结金丹凝元婴,全是靠一己之力,无人相助半分。我以为待有一日修为不可测,与左律相并肩齐名,届时与他决一生死,当能解这心之恨。可事到临,我却发现我仍然满心恨意,我最恨的,竟然是我自己。”
“我从未回来。”
“我既已离琼华,往昔,便已是过烟云。”
她最后一句几近耳语,也不知孚琛听见没有,只是满腔伤,无着落,恨不得冲上去跟孚琛打上一架,可
曲陵南脸上传来凉意,她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泪来。她以手背用力泪,恶狠狠地:”想得,你死活与我无关,我作甚要去看多你一?”
“既已不关我事,麻烦莫要提这些事后嘱托,我不办。”
“既然是过云烟,我与你再无瓜葛,你与谁决战,胜负几许,又我何事?”
“是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然若连你都不愿听我肺腑之言,我便要被对自己的滔天怒意吞噬殆尽。南儿,为何我要到今日才明白,老天待我不薄,它分明将你给过我……”
曲陵南认真想了想,:“有。”
☆、第 119 章
“师徒相伴数年,我虽算计了你,可是否曾真心照料过你,于你有过哪怕一丝半毫的师徒谊?”
曲陵南猛然抬起,与他四目相对,她正要反相讥,却被孚琛中的悲伤与不舍所动,到了嘴边的讨伐,忽而化作一声叹息。
曲陵南一愣,随即:“是。”
曲陵南听得恻然,摇:“莫要说了。你说这些给我听又有何用?”
孚琛笑容加,那笑中却满是苦涩:“此战我并无把握,然我背负此执念已日久年,疲累不堪,是时候需了断。若我战败,我希望你来亲手收我骸骨,灭我元神,省得我堕鬼修,累人累己;若我侥幸活来……”
孚琛伸手,痛苦地:“不,让我带你……”
“随便吧,”曲陵南避开他的视线,“反正你以前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又不是你,左右不了你想法,没啥好恨。”
孚琛凝视着她,目光凄厉,语气却温柔:“真个要离开我么?”
“亦是,办不了。”
“好!”孚琛痛苦地闭上,又睁开,目光已是一派清明:“泾川曲陵南,当日落上古冰,我是否曾救过你命?”
无辜受累,却仍然由一开始便算计于你,为私仇连心的徒儿都可转手利用,这样的我,你可曾恨过?”
曲陵南:“只要不伤及无辜,毁我心,你可吩咐。”
曲陵南咬嘴,问:“为什么?”
曲陵南猛然一甩手,运起五灵之力,顷刻间于半空中倒飞十余丈远,她远远看着孚琛,气斩钉截铁,然而却带着她自己亦能觉到的厉荏,这般说:“涵虚真君今日已准我脱离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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