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为师可曾吩咐你取兽丹?师傅训诫你,不老实听着,不恭谨认错,你东拉西扯些旁的作甚?”孚琛皱眉,一拂衣袖,带一劲将小姑娘掀了个跟斗,曲陵南摔去时,手里的兽丹没拿稳,咕噜噜到一边。
“哎呦,我的珠哎,”小姑娘顾不上自己,爬起来就扑上去,将兽丹捡回来,了上面的土,小心了,抬奇怪地问:“师傅,你不要么?不对啊,你往常分明喜这样的小珠……”
孚琛冷笑一声:“还敢驳嘴,我看你是又欠教训了。”
他手掌一翻,一火光便直取曲陵南面首而去,曲陵南忙就地打,砰的一声,旁的石笋被齐整切落。
小姑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发,后知后觉问:“师傅,你今儿个不兴么?”
孚琛哼了一声,绷着脸:“你这般顽劣,为师能心好?”
小姑娘歪想了想自己有什么顽劣之,然后:“你说得对,师傅我错了。”
孚琛这反倒有些隐约的尴尬,他定了定神,明白自己适才不过借题发作,这徒儿天不怕地不怕,若不说两句重话,在这福祸难测的上古冰当中,还真是容易死得很。可话说回来,她到底是有些孝心,一味训斥终究略嫌生。
他这么一想,脸上便缓和了不少,气恢复了向来的温和,淡淡地问:“错哪了?”
“错在没留意师傅你兴还是不兴呗,师傅,我晓得的,你跟我娘一般,也有些说不明白不清楚的过往,想起来就不兴,对吧?你若心里不舒坦,打骂我俩也使得的,我娘在时便也如此,我都惯了,没啥,”小姑娘大大咧咧地挥挥手,随即又掏那颗兽丹递上去,笑嘻嘻地:“可人是铁饭是钢哪,师傅你虽说神通广大,不用吃饭,可这能补的东西还是别浪费了,杀一难的,我费了老大功夫呢,拿着吧啊。”
孚琛愣住,他不明白只是一颗低级兽丹,这个徒弟为何如获至宝,地赶来给他?
为何她就能笑得如此璀璨,宛若天再无事,惟有掌心托珠而已。
可修士在世,怎能活得如此简单?
孚琛还没开,小姑娘已经蹬蹬跑上来,一把拉过他的手,将兽丹到他手里,眨着睛看他,殷切地:“吃吧吃吧,我净了咧。”
“就你这脏兮兮的,不还好,越越脏。”孚琛嫌恶地皱眉,可话虽如此,却到底没一把推开这个笨徒弟。
曲陵南不甚在意地反问:“脏了便不能用了?吞去还不是一样?”
孚琛哑然,终究没丢掉那颗兽丹。
他想起自己,同为徒儿,涵虚真君待他可比他待曲陵南好过千万倍,若不是师尊大恩,他今时今日,都不知会沦落到何等不堪之境地,又哪来这一金丹修为,成就名声斐然?
可他绝不会如曲陵南待自己这般待师尊。
修真界大沦丧,纲常紊,修真邪门歪中多有师噬徒,有徒弑师,师徒师徒,有时真不是善缘,反倒是孽债。
孚琛自己不是什么尊理重之人,涵虚真君的大恩他不敢忘,然对他而言,孝顺师傅最好的方式,乃是有朝一日成为琼华派开宗立派来最优秀的弟,令师傅脸上有光,聊老怀,也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