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一些,跪下来,手指缓缓抚过上面的刻字:“我只在您身边待了一年,还总让您操心,有来世的话,千万别认我这种人做徒弟了……”顿了顿,她忽然惨淡地笑了:“不对,若有来生,我也不想认您,不认识你们任何一个……”
“初衔白……”
身后有人唤她。初衔白转头,玄秀一身素缟站在她身后,形容有些憔悴,鬓边明显添了几丝白发。她的视线扫过地上谷羽术的头,嘴唇哆嗦了一下,垂了眼没有作声。
“我杀了你徒弟,你要想报仇的话,我奉陪。”
玄秀摇摇头:“羽术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她的神情很疲惫,宠爱的徒弟害死亲姐妹,如今又被虐杀致死,哪一件都是打击,也许最好的态度就是不问不管。
初衔白转过头,看见墓碑下方的立碑人上有自己的名字,轻轻道了声谢。
玄秀又扫了一眼谷羽术的头,终究有些不忍:“我能不能……葬了她……”
初衔白刚刚软化的声音立即冷硬起来:“行,摆三天,野狗都不要的话,你就葬了吧。”
玄秀轻轻叹了口气,走近几步,在她身旁蹲下,忽然问:“你能不能去见见天印?”
初衔白一愣。
“他……他在我这里……”
本来唐知秋想让她在唐门别馆为天印治伤,但玄秀说什么也不肯见他,唐知秋只好让珑宿将天印送来这里的草屋安置。
初衔白站起身来,轻轻拂去衣摆上的污渍,转头要走。
玄秀连忙追出几步:“他快不行了!”
她倏然停步。
“他之前的伤太重,又挨你那一剑,伤及五内,我也没有法子了……”玄秀看着她的背影,雪白的衣裳挂在单薄的身子上,却叫人感觉不出半分柔弱,生硬而冷漠。
玄秀叹了口气:“我认识天印时,他刚入天殊派不久。有次我问他为何半路选择拜入天殊派,他说是你的提议。当时我还很吃惊他居然跟你相识,谁知他又说,他很恨你。”
初衔白的嘴角弯了一下:“他恨我?”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他一直记挂着你,如今人之将死,你能不能去送他一程?”
“恨我,却记挂我?”初衔白好笑地摇头,口气森冷:“他有什么资格恨我?又有什么资格记挂我?”
玄秀想起天印的情形,心中不忍,语气近乎恳求:“就算是泛泛之交,临终时送一送,也是应当的。”
初衔白沉默着,看着夕阳正缓缓坠入山下,暮色四下合拢而来。生命也是这样,消逝时无声无息,也许在下一刻就戛然而止。
她霍然转身,朝草屋走去。
玄秀跟了几步,想想又停了下来。折英已经走了过来,她温言阻止:“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最后一段时间了。”
折英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草屋极小,没有窗户,光线非常暗。进门就见一张简易的木桌上摆满了药材和食物,想必唐门的人刚离开不久。木桌后是一张小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应该是玄秀的。后面用布帘隔出了一小间,初衔白伸手揭开帘子,扑鼻便是一阵浓郁的药味。
床上平躺着的人在昏暗中看来像是虚幻的一个影子。初衔白走过去,看着他紧闭的眼,苍白的唇,一副毫无生气的场景。
她在床沿坐下,很意外现在的心情居然是平静的。此时的他不是意气风发的第一高手,也不是天殊派里让人顶礼膜拜的师叔,只是一个男人,给过她宠爱,也给过她痛苦。就算什么痕迹都消弭了,也会让她记住的一个男人。
“太失败了,你算计着,图谋着,就是为了好好活下去,怎么现在熬不下去了呢?”初衔白俯下头,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像是很久以前还在他怀里天真地说着情话时一样。
“好了,我来送你了。生和死其实没什么分别的,开始会难受一些,以后将是漫长的解脱。你就是一直不懂,所以才会活得这么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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